城西粮仓外,月光透过破败的窗棂,照在捆在柱子上的三皇子脸上。两个蒙面人正低声争执,其中一人声音嘶哑:“赵德昭那边怕是靠不住了,不如直接把孩子交给大月氏使者,拿了赏钱远走高飞。”
另一人却按住他的刀:“再等等,约定的时辰还没到。听说陛下为了找这孩子,把宫里翻了个底朝天,说不定能敲出更多好处。”
突然,粮仓的木门被一脚踹开,陆炳带人冲了进来:“锦衣卫办案,束手就擒者免死!”
蒙面人见状不妙,拔刀就想挟持三皇子。陆炳眼疾手快,甩出袖中飞镖,正中一人手腕。另一人想从后窗逃跑,却被埋伏在外的锦衣卫逮个正着。
三皇子见到陆炳,哇地哭出声:“陆叔叔,他们说要带我去找娘亲……”
陆炳解开绳索抱起他,心中一沉——这孩子口中的“娘亲”,指的是早已病逝的皇后。这些人竟用已故皇后做幌子,可见对宫中之事极为熟悉。
回宫的马车上,三皇子攥着一块刻着“赫”字的铜牌,说是其中一个蒙面人掉的。陆炳看着那铜牌,突然想起大月氏皇室的姓氏正是赫连。
与此同时,玉门关外的战场已硝烟弥漫。李玄甲派出的两千精锐摸到了大月氏营地附近的山谷,正借着夜色搭建投石机。副将趴在山坡上数着敌军帐篷:“将军,看这规模,至少有五万骑兵扎在这儿,粮草营在西北角,守卫最松。”
李玄甲望着远处巡逻的骑兵,冷声道:“等他们换岗的间隙动手,先烧粮草,再放信号弹。记住,只许骚扰,不许恋战,引他们主力追出来就行。”
三更时分,大月氏营地突然燃起冲天火光。守粮的士兵慌乱中提着水桶乱跑,却不知帐篷下早已被埋下火油桶,越浇火越旺。
“有埋伏!”大月氏先锋将领冲出帐篷,正撞见几匹受惊的战马撞翻了火药箱,爆炸声震得山谷嗡嗡作响。他拔剑怒吼:“追!给我把这群杂碎剁成肉酱!”
三千骑兵顺着山谷追出去时,李玄甲早已带着人撤到了十里外的密林。“将军,信号弹已经发了,张将军那边该动手了吧?”一名士兵擦着脸上的烟灰问。
李玄甲望着远处大月氏营地的火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他们追出谷口,就知道什么叫瓮中捉鳖。”
长安城内,苏牧正连夜提审那两个蒙面人。其中一人熬不住酷刑,终于招供:“我们是大月氏可汗派来的死士,与赵德昭勾结是为了搅乱朝局。但……但真正策划掳走皇子的,是宫里的刘贵人,她说只要拿到三皇子,就能逼陛下割让河西三郡。”
苏牧猛地拍案:“刘贵人不是被关在密室吗?怎么会与外界勾结?”
陆炳突然想起什么,脸色骤变:“陛下,臣刚才去冷宫查看,那间密室的石壁上有个暗门,通向太液池的水道!”
此时的太液池畔,一艘乌篷船正悄悄驶离岸边。船头立着的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刘贵人苍白的脸。她怀中抱着一个锦盒,里面装的正是从三皇子身上搜来的虎符碎片。
“只要把这东西交给可汗,大华的半壁江山就是我们的了。”刘贵人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却没注意到船尾跟着几艘不起眼的小渔船——那是陆炳安排的暗卫。
太液池的水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乌篷船破开涟漪,朝着城外水道疾驰。刘贵人紧紧抱着锦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盒中虎符碎片虽不完整,却是大月氏可汗点名要的信物,只要交到对方手中,不仅能换得河西三郡,更能洗刷她在九幽冥火阵中失职的罪过。
“加快速度!”她对着船夫低吼,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躁。方才在密室接到的密信说,大月氏使者已在灞河渡口等候,天亮前若不能赶到,接头暗号便会失效。
船尾的暗卫老陈悄悄扳动船桨,将一枚刻着鹰隼纹的竹管沉入水中。片刻后,三艘伪装成渔船的快船从芦苇荡中驶出,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老陈望着乌篷船的背影,心中冷笑——陆炳早料到刘贵人会借水道潜逃,这太液池的每一条支流都布了眼线,她插翅难飞。
与此同时,玉门关外的山谷里,大月氏先锋将领赫连烈正带着三千骑兵疯狂追击。火把的光在峡谷中拉出长长的残影,马蹄声震得两侧山岩簌簌掉渣。“别让他们跑了!”赫连烈怒吼着挥刀砍断挡路的荆棘,“抓住领头的,本将赏他十名美人!”
前锋骑兵刚冲出谷口,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头顶落下数丈宽的巨石,瞬间将退路堵死。赫连烈心头一紧,正想下令掉头,两侧山坡上突然滚下无数火球,将骑兵队伍截成数段。
“是陷阱!”赫连烈挥刀格挡飞来的火箭,却见山坡上竖起天策军的大旗,李玄甲的声音顺着夜风传来:“赫连将军,这瓮中酒,还合口味吗?”
山坡后的密林里,张将军正指挥士兵转动绞车。数十根削尖的原木被铁链吊着,悬在谷口上空。“将军,火油已经泼好了,就等他们往里钻。”副将指着被火球逼得往谷口挤的骑兵,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李玄甲望着混乱的敌阵,缓缓举起令旗:“放原木,收网!”
数十根原木呼啸着砸下,将谷口堵得水泄不通。火油遇火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大月氏骑兵在火海中惨叫,战马受惊后四处乱撞,反倒将更多同伴卷入火海。赫连烈被浓烟呛得撕心裂肺,终于明白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营地的火只是诱饵,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长安城内,苏牧正坐在御书房的灯下,看着陆炳呈上的供词。蒙面人的招供里提到一个细节:刘贵人每次与大月氏密会,都会用一种特制的熏香掩盖行踪,那香气与三年前皇后病逝前常用的“凝神香”极为相似。
“皇后的死因,当年是不是有疑点?”苏牧突然抬头,目光锐利如刀。
陆炳身子一僵,低声道:“当年皇后难产,太医说是血崩而亡。但……但负责煎药的宫女后来莫名疯癫,被送进了浣衣局。”
苏牧猛地起身:“传朕旨意,即刻将那名宫女带来!另外,去库房调阅三年前皇后的脉案,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他走到窗边,望着冷宫的方向。三皇子被掳时喊着“找娘亲”,刘贵人又用相似的熏香遮掩行踪,这背后若没有关联,他绝不信。
灞河渡口,乌篷船刚靠岸,刘贵人便提着锦盒跳上码头。岸边停着一辆黑色马车,车帘掀开,露出大月氏使者那张布满刀疤的脸。“信物带来了?”使者的汉语带着浓重的口音。
刘贵人将锦盒递过去,刚想说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水声。暗卫老陈带着人从船上跃下,手中弩箭直指使者:“锦衣卫办案,放下信物!”
使者冷笑一声,突然从袖中甩出一把飞刀。老陈侧身躲过,飞刀却擦着刘贵人的脖颈飞过,带起一串血珠。混乱中,使者一把抢过锦盒,翻身上马就想逃,却被暗处射出的渔网缠住坐骑。
“抓住他!”老陈大喊着扑上去,却见使者突然将锦盒扔向空中,同时拔出腰间弯刀,竟想自刎。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飞镖破空而来,正中使者手腕。陆炳的身影从树后闪出,稳稳接住落下的锦盒:“刘贵人,跟我们回宫吧。”
刘贵人瘫坐在地,看着被押走的使者,突然凄厉地笑起来:“你们以为抓住我就完了?宫里的那位,早就布好局了……”
玉门关的战场上,李玄甲正清点战果。此次伏击烧死敌军一千三百余人,俘虏赫连烈以下八百余人,缴获战马两千余匹,算是打了场漂亮的胜仗。但他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从俘虏口中得知,大月氏主力已兵分三路,其中一路正绕开玉门关,朝着雁门关而去。
“张将军,”李玄甲铺开地图,“你带五千人驻守谷口,防止敌军反扑。我带主力驰援雁门关,那里的守将是赵德昭的门生,我不放心。”
副将急道:“将军,我们兵力本就不足,分兵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