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出瓦岗有金矿的消息后,元晖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钟寅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融进地牢的潮湿空气里。
“十有八九是。”
“以我对元晖的了解,他最擅长趁乱渔利。”
“金矿的诱惑太大了,他肯定会觉得,这是既能断你财路,又能讨好阿史那?奚纯的好机会。”
“说不定他不仅联系了奚纯的人,还会找反裴联盟,甚至一些见钱眼开的江湖势力,一起去抢金矿。”
他顿了顿,咳嗽着补充:“毕竟你把他逼得太紧了!”
“鬼市被抄,盐铁生意断了,他手里的银子越来越少。”
“现在金矿就是根救命稻草,他肯定会拼死一搏,哪怕风险再大,也不会放过。”
“除此之外,元晖还有没有可能有其他动作?”
裴元峥继续深挖,语气里添了几分凝重,“比如在洛阳城内安插眼线,或者勾结其他势力?”
钟寅闭上眼睛,眉头紧紧皱起,像是在努力回忆所有细节。
火把的光芒在他脸上晃动,映出一道道因痛苦和纠结而扭曲的纹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语气沉重得像是压了块石头。
“元晖……似乎还跟瓦岗有联系。”
他刚说完,喉间就涌上一阵痒意,忍不住低咳两声。
“但关于这一点,我真的知道的不多。”
“元晖对这种‘后路’向来藏得紧,从不跟我多提。”
“我也是在被抓进这地牢后,听看守的狱卒闲聊,才知道你已经把瓦岗的主力给灭了。”
“可我心里清楚,瓦岗那种势力,不可能连根拔起,总有些残兵散勇躲在暗处。”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地牢角落那堆发霉的稻草,像是在回忆元晖曾经的模样。
“我猜,元晖早就算到了这一步,说不定在瓦岗没败的时候,就偷偷跟那些头目搭了线,等着日后能用得上。”
“对了,我想起来了。”
钟寅的声音压低了些,还带着几分未散的后怕。
“那天在别院,他喝了酒,半醉半醒地跟我说,要是跟突厥人的合作出了差错,就让瓦岗的人去洛阳周边闹。”
“烧你的粮仓,劫漕运的粮船,把水搅浑。”
“他说‘乱中才能取势’,等你忙着应付那些乱子,他就能趁机喘口气,甚至找机会翻盘。”
他咽了口干涩的唾沫,继续道:“瓦岗之中有不少都是些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下手比鬼市的兄弟狠辣多了。”
“瓦岗失了洛口仓之后就一直缺粮,元晖好像给瓦岗送了不少粮草。”
说到这儿,钟寅突然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现在想想,我跟那些瓦岗残兵也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他手里的棋子。”
“有用的时候拿来挡枪,没用了就随手扔掉。
“粮草是怎么送过去的?”
裴元峥追问,眼神愈发锐利,“通过什么渠道?有固定的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