垛口边的少年兵突然惊呼。
薛万均急忙转头,只见城下的火把正有序后撤。
投石机被拆解装车,玄色的营帐一个个收起,连巡逻兵都撤到了一箭之外。
风雪里只剩下几面孤零零的军旗,在暮色中猎猎作响。
“不对劲。”
薛万均站起身,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王猛下午攻城时那般急切,怎么可能突然撤军?
他让亲卫把全城的鼓手都叫到西城,一旦发现异动就敲鼓示警。
城墙上的士兵渐渐放松下来,有人靠着箭楼打盹,有人拿出怀里的家信借着雪光翻看。
那个上午吓得发抖的少年兵,正和同伴分享一块干肉,脸上已经没了战场上的惊恐。
薛万均看着他们,心里又酸又涩。
这些半大的孩子,本该在暖帐里读书,却要在这冰天雪地里拼命。
就在这时,城南突然传来急促的鼓点,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喊杀声!
“将军!南城有敌情!”
亲兵连滚带爬地冲上城楼,“定海军从汾河水道摸过来了,已到南城门外!”
薛万均的脑子“嗡”的一声。
晋阳南城临着汾水,冬日水浅,河床上全是冰窟和乱石,他只派了几百个老弱守在渡口。
他没想到,王猛竟把主意打到了这里!
“备马!”
薛万均拔刀出鞘,刀身在暮色里闪着冷光。
“随我去南城!”
亲卫们正要跟上,却被他喝住。
“你们留下守西城,我带两千人去就行!”
“王猛的主力还在西城,你们务必守住!”
他知道城里兵少,分兵就是找死。
可他没看见,在他转身的瞬间,西城外的高岗上,王猛正紧紧盯着城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而后对着身旁的杨业道:“薛万均果然亲自去了南城。”
杨业望着薛万均的队伍消失在夜色里,咧嘴一笑。
“这薛万均倒是谨慎,好像没带多少人。”
“新兵正面攻不动,为了减少伤亡,只能用巧劲。”
王猛搓了搓冻僵的手,呼出的白气在月光里散得飞快。
“汾水下游那处暗渠,是去年商队为避关税挖的,藏在芦苇荡深处。”
他用马鞭指向城南汾水方向。
“冬季枯水期,河床露了大半,暗渠入口正好藏在冰堆后面,守军定想不到咱们从这儿走。”
杨业凑近舆图,手指点在“南门瓮城”的位置。
“听说这暗渠出口离南门的吊桥都不到五十步?”
“正是。”
王猛点点头,“薛万均把主力都调到了西门,南门只留几百余老弱,这才给了咱们机会。”
“接下去就看罗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