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愤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茹仙,我们都应该回归理性。你现在仅凭两人同居的事实,就肆意编造,拼命往我身上泼污水,这让我完全无法接受。请听我说说那天晚上的经过。
一开始,我只是想喝啤酒。啤酒喝完了,要么散场,要么再要啤酒。可你非要喝白酒。从我们交往以来,我从未见过你喝白酒。那一箱啤酒共9瓶,你三番五次地哄我,让我喝了8瓶,你自己才喝了一瓶。接着,你又点了250毫升的白酒,结果还是我喝了五分之四。
以我的酒量,哪怕是一千毫升的酒,哪怕是啤酒白酒混着喝,我都不会醉。这是我在无数次酒场上验证过的常识。但那天很奇怪,我一离开烧烤店,就开始眩晕、瞌睡。我只是有些醉意,可不是傻子。那种症状分明就是酒里被人下了药。如果只是单纯的喝醉,起码还有意识,只是手脚不听使唤,怎么可能完全断片?怎么可能对整个晚上的事情毫无记忆?”
茹仙被楚君戳中了要害,心里不禁有些发虚。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绝不能露出丝毫软弱。她强撑着反驳道:“你说我给你下了药,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就别在这胡说八道。要是你再这样信口雌黄,我可以告你诽谤!”
楚君的脸上露出一丝凄然:“其实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有没有证据。即使有证据,又能怎样呢?难道我能去告你吗?我谁都不怨,只怨我自己对人毫无防备之心。是我自己有猎奇心理,贪财好色,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
楚君的这番话让茹仙心中涌起一丝愧意。她嗫嚅着说道:“这些话都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你贪财好色。你这样说话,难道是在讽刺我贪财好色吗?”
楚君没有理会茹仙的辩解,语气沉重地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但我的身体不会说谎。第二天上午12点才醒过来,这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没有在早上6点前起床。你想想,这得多大的体力消耗,才会让人睡得如此沉?走在外面,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
出了酒店,我刚下台阶,明明脚已经着地,可双腿却像面条一样软绵绵的,双膝竟然不自觉地跪倒在地,挣扎了半天都站不起来。旁边的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场笑话。回到单位后,在宿舍里又昏睡了一个白天。一个精壮的小伙子,一个晚上,身体就像被抽干了一样。
那天晚上,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当楚君说到“两腿发软,双膝跪地”的时候,茹仙竟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得前仰后合,说道:“谁知道你会见了好东西,逮住机会就撒手不管不顾,这是坏人做坏事的报应,活该!”
然而,笑声未落,茹仙的神情瞬间转变,她又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下巴轻轻枕在楚君的肩上,娇嗔道:“不过呢,我作为老师,那天晚上,你的作业完成得特别好,老师要对你提出特别的表扬哦!”
楚君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怒火从心底腾地升起。他猛地推开了茹仙,愤怒地反击道:“你给我滚一边去!真是烦透了,以后别再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茹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冷地瞪着楚君,语气中带着威胁:“你是想一拍两散吗?如果是的话,那好啊,我们把这件事拿到于书记、尕依提乡长那里去说说,让他们来裁决,看看到底是谁的错!”
楚君最担心的就是事情闹到这一步。他的态度立刻软了下来,赶紧安抚道:“我这不是在给你摆事实、讲道理嘛,你别总拿这个来吓唬我!”
然而,茹仙根本不吃这一套,她冷冷地说道:“我从不开玩笑,我干嘛要吓唬你?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
楚君对茹仙说到做到的性格有着切身的体会,也饱受其苦。她就像是一张贴在身上的狗皮膏药,既离不开,又扯不掉。此刻,楚君终于明白那些瘾君子为何难以戒掉恶习了,他发现自己与他们的情况在原理上竟是何其相似。
楚君只能耐心安抚道:“茹仙,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你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爱我。虽然有些做法确实过于极端,我无法完全认同,但我也喜欢你。正是因为喜欢,哪怕你做了过分的事情,我也不会怨恨你。”
听到楚君这番话,茹仙的心瞬间软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柔情似水:“对啊!你现在说的话听起来就顺耳多了。你要记住,无论我做什么,绝对不是想害你,更不是想从你身上获取什么利益。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和你一直好下去。我怎么可能给你下药呢?”
楚君见茹仙依然嘴硬,心里虽有几分生气,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无奈地说道:“茹仙,下药这件事并不是我们谈话的重点,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现在我们这样纠缠下去,就像街上的两个老太太,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不休,我觉得很丢脸。我们都是有文化、有理智、有尊严的人,不能这样下去了。”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你听了之后可能会出一身冷汗。那天我们进入酒店时,县纪检监察组刚刚离开,几乎是前后脚的事情。试想一下,如果我们当时遇到查房,那可真是大祸临头了。县城建局局长贺辉祖等七人,因为违规被撤职、开除党籍,背负了一辈子的污名。如果我出了事,结局也会和他们一样,带着耻辱离开这里,回到武琦市重新找工作。而你一旦出事,工作肯定保不住,婚事也一定会泡汤,名誉将彻底扫地。你是个女孩子,又是本地人,到时候你该如何安身立命?”
茹仙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声音有些颤抖:“真的?”她开始回忆那天晚上的事情,突然惊呼道:“对啊!难怪那天晚上,我扶着你进电梯的时候,一大帮警察从另一部电梯里出来,我当时也没多想这些人是干什么的。现在想想,真的后怕。那些是哪里的警察?”
“是县纪委和县公安局联合巡查。亚尔乡派出所的路所长带队去五宝大酒店检查的,他回来后还问我为什么在酒店没见到我。”
茹仙扭过身子,噘起嘴,赌气说道:“出事就出事,谁怕谁?如果真是因为你的事出事,那也好,反正我嫁不了人,我就嫁给你,跟着你浪迹天涯,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
他苦笑道:“那你何必搞得那么麻烦,非要弄得名誉扫地才肯离开呢?不如现在体面地离开。这样,你跟我回武琦市,我去找工作,你先待在家里,我养活你,你愿意吗?”
茹仙一时语塞,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嘴唇动了动,却只说出一个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