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富家千斤爱上了我这穷书生(27)(2 / 2)

“谢谢奶奶!”小雅接过糖,甜甜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这是她第一次得到陌生人的夸奖,心里又激动又感动。

三叔在一旁捋着胡子,笑得合不拢嘴:“怎么样,丫头,我说的没错吧,手艺亮出来,才活得有劲儿!”

那天,我们的竹制品卖得格外好,很多人都是因为听了小雅的唢呐,才过来看看,然后买了东西。还有人问小雅什么时候还来,说还想听她吹唢呐。

傍晚回家的时候,小雅攥着一把卖竹制品分到的零钱,还有那块老太太给的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把钱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又把糖紧紧攥在手里,舍不得吃。

“哥,你知道吗?今天有好多人夸我吹得好,还有个奶奶给了我糖!”小雅兴奋地对我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他们还说想听《百鸟朝凤》,我下次一定好好练,把《百鸟朝凤》练会,下次赶集的时候吹给他们听!”

“好,哥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我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

三叔在旁边笑着说:“这就对了,丫头。手艺是用来分享的,也是用来传承的。以后啊,这唢呐就交给你了,咱村的热闹,得靠它接着吹呢。”他抬头看了看天,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云朵飘得慢悠悠的,像谁在天上铺了层柔软的棉花。

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院外的牵牛花已经合上了花瓣,像睡着了一样。小雅迫不及待地拿出唢呐,在院里吹了起来,这次吹的还是《喜洋洋》,但调子比以前流畅多了,也欢快多了,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很远。

门槛上,狗蛋、丫丫和小石头又蹲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再也没有嘲笑,眼里满是羡慕。

“小雅姐,你吹得真好听!”丫丫忍不住说道。

“是啊是啊,小雅姐,你教教我们吧,我们也想吹唢呐!”狗蛋和小石头也跟着喊。

小雅停下吹奏,笑着点点头:“好啊,等我学会了《百鸟朝凤》,就教你们吹简单的调子!”

三叔坐在石磨上,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苗“噼啪”作响,照亮了院子里的每一个人。

往后的日子里,村里的唢呐声就没断过。清晨,雾气还没散,院子里就传来小雅练习的声音;傍晚,夕阳西下,唢呐声伴着炊烟,飘满整个村庄。有时候,三叔会和小雅一起吹,父女俩的唢呐声相互呼应,一个沉稳,一个灵动,格外好听。

村里有红白喜事,大家都会请小雅去吹唢呐。她穿着干净的衣服,抱着那支枣红色的唢呐,站在人群中,自信地吹奏着。无论是欢快的《喜洋洋》,还是舒缓的《茉莉花》,她都吹得得心应手,赢得了所有人的称赞。

小雅的爹娘从城里回来,看到女儿的变化,又听了她吹的唢呐,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本来想把小雅接回城里,但小雅摇了摇头,说:“爹,娘,我不想走,我想留在村里,跟着三叔学唢呐,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

三叔看着小雅,眼里满是骄傲。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这唢呐的香火,算是续上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秋天。入秋后的青竹村,被一层淡淡的桂花香裹着。院外的竹篱笆上,牵牛花早已谢了,取而代之的是爬藤的扁豆花,紫莹莹的一串,风一吹就轻轻晃。三叔坐在石磨上,手里摩挲着那支陪伴了他大半辈子的老唢呐,枣红色的木杆被岁月磨得发亮,连缠在上面的牛皮绳都泛着温润的光。

“丫头,真决定要吹《百鸟朝凤》了?”三叔抬头看向站在院中央的小雅,眼里带着几分期许,又有几分担忧。

今天是村里王大爷的七十大寿,全村人要聚在晒谷场热闹一整天。前几天王大爷特意拄着拐杖摸到三叔家,拉着小雅的手笑得满脸皱纹:“丫头,我这辈子没啥念想,就爱听个唢呐,尤其是《百鸟朝凤》。你要是能在我寿宴上吹一段,我这七十大寿就算圆满了,闭眼都能笑醒。”

小雅攥着自己的唢呐,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脸上却满是坚定:“三叔,我练了大半年了,您教我的换气、指法,还有调子的轻重缓急,我都记熟了。这次我想试试,一定不让王大爷失望。”

这大半年里,小雅几乎把所有空闲时间都耗在了《百鸟朝凤》上。天不亮就起床对着井口练气息,井口的回声能让她清清楚楚听到自己气息的滞涩与流畅,常常吹到太阳升起,嘴唇发麻才肯停下;夜里就着煤油灯,跟着三叔哼调子,把每个音符的起伏、每段旋律的情绪都刻在心里。有好几次,她因为吹不好其中一段婉转的花腔,急得躲在柴房里掉眼泪,唢呐被扔在一旁,可哭完了,擦干眼泪,还是会捡起唢呐接着练——王大爷期盼的眼神、三叔鼓励的话语,还有自己心里那股不服输的韧劲,都推着她不肯放弃。

三叔看着她眼底淡淡的红血丝,心里清楚这孩子下了多少苦功。他站起身,拍了拍小雅的肩膀,声音沉而有力:“好,三叔信你。记住,吹《百鸟朝凤》,不光要调子准,更要吹出鸟儿的灵性,吹出心里的敬与诚。就像对着咱村的山、咱村的水吹,把对王大爷的祝福,把对日子的热乎劲都吹进去,曲子才有魂。”

寿宴那天,晒谷场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村里人自发搬来桌椅,摆上了自家最拿得出手的吃食:王大娘蒸的寿桃雪白饱满,顶端点着艳红的胭脂;李大叔炸的油饼金黄酥脆,香气飘出半里地;还有各家凑的酱牛肉、腌鸭蛋、炒花生,满满当当摆了十几桌,热气腾腾的,裹着浓浓的烟火气与人情味。

太阳升到头顶时,人都来齐了,晒谷场里熙熙攘攘,说话声、笑声、孩子们的嬉闹声混在一起,格外热闹。轮到小雅上场时,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身上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抱着那支枣红色的唢呐,一步步走到晒谷场中央。周围的喧闹声渐渐小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王大爷坐在主位上,眯着眼睛满是期待;三叔站在人群后面,双手悄悄攥着,比自己上场还紧张;狗蛋、丫丫几个孩子挤在最前面,小脸上满是崇拜。

小雅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三叔教她的要领:气息要稳,像山间的清风穿林而过;指法要活,像枝头的小鸟跳跃翻飞;情感要真,像对亲人的牵挂绵长不绝。她把唢呐凑到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起初,调子舒缓而悠扬,像清晨的森林里,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洒下来,鸟儿们刚刚苏醒,试探着发出几声轻鸣。唢呐声清越婉转,带着几分空灵,仿佛真的有几只百灵鸟落在了晒谷场的树梢上,叽叽喳喳地唱着,引得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孩子们都不再嬉闹,睁大眼睛看着小雅,脸上满是好奇。王大爷眯着眼睛,跟着调子轻轻点头,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手指不自觉地在桌沿上打着节拍。

渐渐地,调子变得欢快起来,像越来越多的鸟儿加入了合唱。小雅的手指在唢呐孔上灵活地跳跃,气息转换自如,“偷气”的技巧用得炉火纯青,听的人只觉得那唢呐声连绵不断,像一股清甜的泉水从山间流淌下来,滋润着每个人的心田。时而高亢明亮,像雄鹰在天空展翅翱翔,声震云霄;时而低回婉转,像燕子在低空盘旋呢喃,温柔缱绻;时而急促欢快,像麻雀在枝头追逐打闹,活泼灵动。

三叔站在人群后,看着小雅挺拔的身影,眼眶渐渐湿润了。他想起自己年轻时跟着老周师傅学吹《百鸟朝凤》的日子,也是这样一遍遍练习,一次次碰壁,嘴唇吹得起泡结痂,手指按得红肿发麻,直到把曲子刻进骨子里,才终于吹出了几分神韵。如今,这孩子不仅学会了,还吹出了自己的味道——那是属于年轻人的鲜活,属于青竹村的灵气,还有对生活最纯粹的热爱。

突然,调子一转,变得激昂而豪迈,像百鸟朝着凤凰飞去,声势浩大,气势磅礴。唢呐声在晒谷场上回荡,穿透了层层桂花香,飘向了远方的山林,仿佛真的在召唤着无数的鸟儿归来,引得远处的麻雀都叽叽喳喳地飞来,落在晒谷场周围的树枝上,像是在应和着这动人的旋律。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鼓起掌来,接着,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掌声越来越热烈,和着唢呐声,响彻了整个晒谷场。王大爷激动得站起身,眼里闪着泪光,对着小雅连连点头:“好!好啊!吹得太好了!比我年轻时听老艺人吹的还要有味道!”

一曲终了,小雅放下唢呐,深深鞠了一躬。她的脸颊通红,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皮肤上,眼里却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有人喊着:“小雅,再来一段!”“这《百鸟朝凤》吹得太绝了!”

三叔快步走到小雅身边,一把抱住她,声音有些哽咽:“丫头,你做到了!你吹得太好了!”

小雅靠在三叔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这是喜悦的泪,是激动的泪,是付出终有回报的泪。她抬起头,看着周围一张张带着笑容的脸,看着远处连绵的青山和天上飘着的白云,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三叔,我做到了。”小雅哽咽着说,声音里满是释然与骄傲。

“是啊,你做到了。”三叔擦了擦眼角的泪,笑着说,“以后,这《百鸟朝凤》,就该你吹给大家听了。”

夕阳西下,晒谷场的热闹还在继续。桂花香伴着唢呐声,飘满了整个青竹村。小雅抱着她的唢呐,坐在三叔身边,手里还攥着王大爷硬塞给她的红包,心里暖乎乎的。她知道,这唢呐不仅承载着三叔的期望,承载着村里人的欢笑,更承载着一种传承——那是老手艺的延续,是人情味的传递,是属于青竹村生生不息的烟火气。

往后的日子里,每当村里有重要的日子,大家都会想起小雅的《百鸟朝凤》。而小雅也会带着她的唢呐,站在人群中,用那激昂婉转的调子,诉说着青竹村的故事,传递着心里的温暖与喜悦。狗蛋、丫丫和小石头也真的跟着她学起了唢呐,每天放学就扎在三叔家的院子里,鼓着小脸练习,虽然调子生涩,却也像模像样。

又是一年春天,院外的竹篱笆上,牵牛花又开了,紫的、蓝的、粉白的,像一串串小喇叭,对着天空吹响。小雅站在院里,穿着淡蓝色的布裙,抱着那支陪伴了她多年的唢呐,耐心地教孩子们吹《茉莉花》。三叔坐在石磨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露出了满足而欣慰的笑容。

我蹲在灶前添柴,火苗“噼啪”作响,照亮了院子里的每一个人。唢呐声、孩子们的嬉笑声、柴火的燃烧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青竹村最动听的乐章。我知道,这篱下的唢呐声,会一直吹下去,吹过春夏秋冬,吹过岁岁年年,吹着青竹村的热闹,也吹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希望与温暖,永远不会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