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刻,郁夕的大脑一片混乱,只剩下最本能的念头——逃走。
她紧握着两杯西瓜汁,再次僵硬地想要绕过郁子潇。
“等等。”
郁子潇的声音却再次从身后传来。
郁夕的脚步像被钉住一样,倏然停在了原地。
“我记得你,”郁子潇走上前几步,来到她身侧,“你是今天来参观的同学吧?和方映雪一起的。”
郁夕背对着她,死死咬着下唇,无法回应。
只听身后的女人继续说着,语气里并没有责备。
“为什么没有进标本室呢?我看其他同学都进去了。”
她似乎只是单纯地好奇这个中途跑掉的学生的想法。
郁夕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胡乱地挤出一个生硬的理由:“没什么……我不想去。”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多么任性又不礼貌。她预想着对方可能会露出不悦的神情,或者进行一番说教。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声极轻的笑声。
郁子潇绕到她面前,微微弯下腰,试图看清她低垂着的脸庞。
“这样啊,”
郁子潇的声音依旧柔和,“没关系的。其实这种参观学习本来就是自愿性质的,你想看什么,对什么感兴趣,或者不想看什么,都可以直接和我说,不用一个人跑掉的。”
“还有,你的名字是叫郁夕对吧?我听你们班主任提前介绍过你们几个优秀的学生。”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点赞赏,“你班主任说你生物学基础很扎实,是个很有潜力的孩子。以后要是报考我们中心医科大学,非常欢迎你来我的实验室看看。”
报考她的大学?
去她的实验室?
郁夕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在另一条世界线里成为了她母亲的女人。
脑袋里那些不安的影子在不断重叠,她再也听不下去了,骤然转过身去,打算用彻底划清界限的态度拒绝郁子潇的提议。
“我……”
可是,就在她转身直面郁子潇的那一刻,所有准备好的的话语,都碎成了无声的哽咽。
郁子潇正安静地注视着她。
那双浅褐色的眼眸里,没有她记忆中母亲常有的那种心不在焉的眺望,没有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叛逆和失礼而显露出的不耐烦与责备,更没有她潜意识里恐惧会看到的、如同看待麻烦一样的冷漠。
有的,只是温和的关切。
就像她曾经在无数个灰暗的夜里,期盼过的母亲的样子。
“同学,怎么了?不舒服吗?”
郁子潇担心地问。
郁夕的心脏有些疼。
那疼痛并非源于恨,而是源于一种巨大的、令人无所适从的落差和委屈。
郁子潇……原来曾经的你,是这样的人吗?
她就那样僵硬地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两杯逐渐变得温暖的西瓜汁。
直到冰块融化成坠落的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