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丁奉闭户不纳,拒不相见。
后关平亲笔写下昔年襄樊水战,二人出兵筑阳,同往曹军后山纵火的旧历,只言愿叙故交,不谈他事。
丁奉见信,终是松了口,开门相迎。
席间二人把酒话旧,追忆往昔军中点滴,言谈甚欢。
然话及当前局势与效力之事,关平虽偶有旁敲侧引,却未敢贸然相逼;
丁奉亦心有察觉,每遇此话题,便巧妙岔开,始终不往深论,只将那层窗户纸稳稳护住。
表达只愿闲居在舍,不愿再涉朝堂兵戈的意愿。
关平看出端倪,只当他故作清高。
再请两次,必披甲出征。
可偏闻三叔身陷合淝,只得仓促出征,未得请来丁奉共行,关平难免有些遗憾。
他整理整理心情,翻身上马,长剑一指前方,声震三军:“先锋营听令!开道合淝,遇敌先击,不得有误!”
众先锋军轰然应喏!
正欲纵马先行,却闻一声长长的“慢”字!
关平愕然回首,却见丁奉骑着高头大马赶来,他一身铜甲披身,腰悬环首刀,肩上斜挎箭囊,身后还跟着百名披甲执刃的骑兵部曲,个个英姿飒爽,精神焕发。
关平心头一热,忙按捺住翻涌的激动:“丁兄怎会来此?”
丁奉勒住马缰,轻轻一歪头,带着几分故作的冷淡和傲娇:“哼,不忍见汝无副将也!”
关平闻言颔首,唇边漾起一抹感激和认同的笑意。
然转念想起身陷险境的三叔张飞,不敢耽搁片刻,当即敛了笑容,神色复归沉毅,抬手将长剑向前一指:“出发!”
两队合并一队,疾驰而行。
……
江北、合肥。
夏侯惇大军依然围困在此,状如铁桶。
此时城中粮尽已有七日,城中半数马匹已然被作为军粮,烹煮食用,以充军士腹饥。
周瑜望着马厩里的萌,那是陪伴他六年的战马。
主将的战马,珍贵无比,非到万不得已绝境之时,一般不会被拿来食用。
而在这匹马的旁边,一匹黑鬃白蹄的战马犹为神骏。
那是张飞的战马。
张飞正用毛刷在亲自给他清理鬃毛上的鲜血。
周瑜走了过去。
“翼德,在你看来。刘皇叔是何等人?”
张飞闻言,暂时停下手中的活:
“陛下心怀匡扶汉室、救民安天下之大志,屡经颠沛却从不动摇!他有识人之明、容人之量,更对俺与二哥掏心掏肺,从无半分虚情。能事此等君主与大哥,乃俺老张毕生之幸!”
说完,继续洗刷马身。
周瑜颔首,轻声叹道:“然陛下既为天下主,当以大业为重,终究不会为我等偏师,贸然分兵来救,是也?”
张飞手上动作未停,头也不抬道:“你先前不是说,夏侯惇此来,或许是设伏击援?”
周瑜沉吟片刻:“南往合淝有西南东三路,若得三路兵共至,夏侯惇无暇分兵援伏,未必不能破此困局啊!”
张飞却似未闻,只专注擦拭马身,鬃毛上的水珠顺着指尖滴落,未接话茬。
他知道周瑜的意思,但觉得可能性太小。
停了一会,又说道:“大哥若知俺在此,必会派兵来援。”
周瑜无奈叹气:“然如今东吴境内多乱事,你兄必当先整肃江东诸部,稳固地盘、收揽势力,务求将江东牢牢握于掌中,此等紧要之际,纵知你在此,又哪有余力来援?”
张飞欲争辩,然细思周瑜的话,哽咽一声,终只说到:“哼,你如何了解俺大哥?他纵不来救,必是其不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