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问话,庞统一概不答,只悲伤绝望,打滚哭泣。
哪还有半点运筹帷幄的名士风骨。
问不了庞统,就只能问庞山民。
庞山民冷冷道:“国太在此,太史将军在此,公子绍在此,在下有一事相问,我家陛下与公等有仇乎?”
“这从何说起?”
吴国太先开言,声含恳切:“陛下于危厄中救老身祖孙,更赐封邑、授勋爵。陛下承皇脉无疑,更乃我祖孙再造恩人,何来仇怨之论?”
庞山民忽然拂袖一指:“那何以借道于孙仲谋,暗袭我江陵!”
“什么??”
此言如平地起惊雷,将在场众人尽皆震得呆立当场。
太史慈一脸无辜与惶惑,表情微拧:“孙仲谋……暗袭江陵?”
孙绍亦满面不解之色:“这……从何说起啊?”
“你们不要装无辜!”
庞山民双目圆睁,愤愤而言:“如今孙权已然夺下江陵,正攻打襄阳,欲将关将军逼入绝境!鼠辈不是从长沙而入,却还能从何而入?”
“关将军啊……”
庞统抚腿大哭,悲痛欲绝:“庞某害你如此……”
太史慈心中如遭巨锤猛击,耳畔嗡鸣,眼前发黑,半晌回不过神来。
吴国太亦亦心头剧震,脸色霎时煞白,良久,憋出四个字:
“此非……虚言?”
庞山民慨然质问道:
“江东数万之众忽现云梦大泽,继而突袭我江陵。彼时江陵大军尽随关将军北伐,城中无重兵戍守,又值秋收纳粮之期,城门洞开,遂为孙权所乘!
我与庞士元先生素未防江东盟友生变,待察觉其入城之时,已然悔之晚矣……
汝等不信?士元乃荆州之主,我亦为从事,遭逢巨变,唯有钻犬洞而出,可北行西行、南行之路俱被孙权派兵所阻,无奈之下,唯有东行至此。”
言及此,庞山民也憋闷的抹抹眼泪。
“陛下素敬文台、伯符二公,汝等怎敢恩将仇报,陷陛下肱股于危厄!今我二人此来,专为质问,言已尽矣,唯求一死!”
庞统与庞山民本为荆襄大族,又兼新皇肱股之臣,身份高贵。
如今竟被逼得爬狗洞而出,想来不会有假。
孙绍惶然问道:
“这早先两家联盟,今皇叔为帝,孙已称臣,实无必要如此啊!”
庞山民愤怒道:
“可铁证如山,还有何言?”
“这……”
孙绍正想说:此与我等无关啊!
却见吴国太目含泪光,抬眼看向太史慈,沉声道:“太史将军,此事闹至这般田地,莫非长沙军中,竟无一人预知?亦或……太史将军早已知情,却偏偏向我祖孙二人隐瞒?”
太史慈惶恐道:“国太,在下决不知情!”
“那孙仲谋如何打进江陵?”
“这,我亦不知……”
太史慈咬牙沉声道:“但请容某即刻遣斥候,星夜打探江陵实情。但请二位宽心,孙权此番入据江陵,断与我等无干!若真为孙权所为,我必将其擒杀,以正忠汉之心!”
太史慈驻守长沙,乃受刘备之恩。
自不便派兵往江陵而去,今实非得已。
而派往江东的斥候却在此时而归:“太史将军,吴主于两个月前在豫章集结兵力,后下交州,不知所踪。”
几日后,派往江陵的快马斥候风尘仆仆赶回,急声道:“将军!如今江陵、襄阳二城已尽为孙权所据!关将军被阻于汉水之畔,遭两面夹击,已于日前弃樊城而走,眼下行踪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