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回荡,不带丝毫感情。
“现在,告诉朕。”
“谁,最适合去做这颗钉子?”
……
顾雍与赵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两人齐齐上前一步,躬身应道:“陛下圣明。臣等以为,放眼我朝,能担此重任,既有胆魄周旋于北玄朝堂,又能不辱我南离国威者,非鸿胪寺卿陈志安莫属。”
周岳。
那个不久前,才刚刚从北玄敲诈回三千五百万两白银的功臣。
因为被苏寒截了胡,在南荒死于非命,现在看来陈志安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周柴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陈志安此人,心思缜密,态度强硬,在外交措辞上,比之周岳更甚
让一只饿狼,再去敲绵羊的门,这出戏,才更有趣。
“准。”
周柴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最终的落子,定下了这盘棋的走向。
他缓缓转身,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再无半分先前的慵懒,只剩下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与算计。
“顾雍。”
“老臣在。”
“你即刻去一趟陈志安的府邸,将朕的意图,原原本本地告知于他。告诉他,这次去北玄,朕不要他只带回银子。朕要他带回的,是北玄朝堂之上,所有人的……恐惧。”
周柴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还有,让户部拨一千万两白银给他,带去北玄。”
顾雍一愣,有些不解。
周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北玄不是没钱吗?朕,就借给他们。告诉周岳,这笔钱,可以用来‘资助’北玄朝中那些日子过得不甚如意的‘忠臣’。让他们知道,我南离,不仅有刀,还有蜜糖。”
顾雍浑身一颤,如遭雷击。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周柴的眼神里,只剩下了极致的敬畏。
陛下此举,不止是要安插钉子,更是要从内部,收买、腐化、彻底瓦解整个北玄的朝堂!
这,才是真正的诛心之计!
“老臣……遵旨!”
周柴的目光,又落在了兵部尚-书赵严的身上。
“赵严。”
“末将在!”
“大将军杜预那边,让他继续演戏。那五万大军,就是悬在苏寒头顶的剑,可以钝,但绝不能收回来。”
“另外,”周柴的语气,陡然转冷,“让水师那边,把所有能动的船都给朕派出去。朕不要他们去打仗,朕要他们去……劫掠。”
“凡是悬挂北玄旗号的商船,无论官私,一律……给朕沉到海底去!”
“朕要让北玄明白,论水师兵锋之利!他们如同嗷嗷待哺的婴孩。”
“末将……遵旨!”
“退下吧。”
周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喏。”
顾雍与赵严躬身行礼,缓缓地,退出了这间让他们感到彻骨冰寒的帝王殿堂。
当殿门再次关闭,整个大殿重归死寂。
周柴缓缓地走回那张巨大的舆图之前,他看着舆图之上,那片代表着北玄与南境的广袤土地。
“斗吧……斗吧……”
“最好,斗个两败俱伤,斗个血流成河。”
“朕,就在这里,静静地等着。”
“等着,为你们……收尸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