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崇骏起先也是从底下的小弟一步步做上来的,他当小弟时老大叫方卓禹末世前就是从事安保工作的,丧尸爆发后很快就拉着身边的兄弟们组建了一支安保小队,那是他们只收钱保护并不杀人。
方卓禹年近五十,和老婆感情很好,早年间也曾有过一个孩子,但意外去世了,他老婆在孩子去世后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无法走出,身体日渐衰败下去,没停两年也跟着去了。
他第一次见到罗崇骏就愣住了,罗崇骏的眉眼简直就和他老婆儿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从那以后他就将这个长相老气的年轻人带在身边亲自教他做事,那一年罗崇骏二十六岁。
罗崇骏自幼父亲早亡,是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的,在他的成长记忆中总是有一堆人来欺负他和母亲,看着母亲脸上的眼泪,小罗崇骏在心里暗暗发誓,他要保护母亲,他要让所有欺负他们的人付出代价。
不知从何时开始,成绩一向很好的乖学生罗崇骏开始打架逃课,经常都和社会上的人接触,成绩逐渐开始一落千丈,从以前的第一名变成倒数第一名。
为着他学习这事,老师没少找过他妈妈谈话,每次说起他成绩时免不得感到遗憾和着急,他妈妈知道罗崇骏这么做是为什么,她自己一个人摆小摊卖夜宵,晚上免不了要遇到一些喝醉酒闹事的人,每当这个时候罗崇骏就会跳出来将人打跑,她明里暗里说过无数次让他不要管自己好好回去上课,但罗崇骏根本不听依旧每夜守在小摊旁。
为此,母子二人进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冷战。
几个月后,罗崇骏的妈妈在接到罗崇骏班主任打来的电话后,罕见的给罗崇骏发了信息,让他马上回家。
罗崇骏接到信息时正和他在社会上认识的狐朋狗友打台球,放下球杆紧赶慢赶回家迎面就是一记暴击。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他满头热汗气喘吁吁回家后,母亲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逆着光道:“我要结婚了,就在下周一。”
罗崇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复的,只知道自己再有记忆时已经在歌厅里喝酒了,耳边是相熟的朋友难听的嘶吼,眼前是满桌空的啤酒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阵阵的发抖,他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他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心说:妈妈不要他了,他在世上只有自己了。
第二天清醒后,罗崇骏冷静的回了家,和母亲去见了那个男人一面,那是一个大腹便便还秃顶的中年男人,听他说话的意思还有一个女儿并要求母亲再生一个属于他们的骨肉传宗接代。
罗崇骏气得脸都绿了,恨不得一拳砸在他那张大饼脸上,但母亲却微笑着一一点头答应了。
当时的罗崇骏还小,没看出母亲眼睛里化不开的哀伤和苦涩,只是单纯的以为母亲不要他了,在母亲婚礼后的第一天留下字条离家出走了。
再次见到母亲就是三年后了,原本是上大学的年纪却还在社会上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打群架被砍伤后在医院躺了三个月,望着医院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他突然想妈妈了,他想知道没了他这个拖累后母亲过得怎么样生活的还好不好。
他在心里和自己说,只回去偷偷看一眼,只一眼就好。
罗崇骏搭上火车重新回到他生长的地方,他满怀忐忑的走到母亲原来摆摊的地方,却惊人的发现三年没见的母亲看上去竟老了十岁,眉心永远蹙着,惯常上扬的嘴角也彻底垂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