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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人……干嘛哈哈哈,”周舟伸手去戳汉子冒出胡茬的下巴,刚戳两下就被抓住手,郑则将整张脸埋进柔软暖和的手心,使劲儿蹭,直接把人扎得手痒痒,人也笑成一团,“烦人哈哈哈哈,一回来就使坏!”
脸盆架子上,盆里的热水飘出白烟,布巾浸在里头,无人理睬。
“想不想我,嗯?有没有一天想个八百遍。”郑则进屋就先脱掉沾雪的外衣,脸没洗,拉过椅子就先抱住温软的夫郎坐下,感受怀里沉甸甸,一颗心才算真正安稳平静。
想了好多天,要抱一抱,埋完手心,郑则转而埋进脖颈深深吸气,胸腔填满小宝身上独有的味道,才缓缓呼出。
“想呀,”周舟心头发涨,他忽略颈边麻痒的胡茬,轻抱住怀里的大脑袋说道,“我白天在草棚子给阿爹煮茶,和阿娘做饭,晚上点灯写话本,每天都想你。”
“嗯。还有呢?”声音闷闷从怀里传来,郑则黏上人就不想起来了。
“还有,我给你做了肉干,过几天才能吃上。家里杀猪了,村里人好多人来买肉做腊肉,一头猪不够分。”
“咱们家的腊肉还没腌上呢,母猪不能杀,牛车不在,阿爹说等你回来拿主意。”
去年郑则熏的腊肉很成功,送礼或是自己吃,都很好,郑老爹今年想让儿子再出力熏。
周舟将去沈大夫家把脉的事给郑则说了,他悄声问自家相公:“要是种下了,什么时候才能知道?”
郑则终于从馨香的脖颈间抬头,俊脸粗糙,眼神促狭:“怎么不问问小沈大夫?”
“哎呀……你说嘛。”
嗐,那天他很想问遥哥儿,实在脸皮薄,最后离开也没能开口。
要是说了,遥哥儿不就知道两人具体哪天行房了吗……那多羞人啊。
周舟对这些一知半解,又不好意思问爹娘和月哥儿,就愿意找郑则,对郑则依赖无比,什么都想跟他说,毕竟……圆房都是这人教的。
“你求求我。”郑则显然对此乐见其成,十分满意。
开口让人求,自己仰头盯着小圆脸,没看过多久嘴巴就忍不住先凑上去。周舟才不给他亲,偏头躲开:“你快说,快点儿——”
郑则笑了两声,声音闷在喉管滚动,听得人烧耳朵,他硬是拱着身子响亮亲了两口,胡茬磨得周舟嘴角泛红,他恼极了,捏住汉子耳朵往外扯,嘴里嚷嚷“坏人”。
“怎么知道种没种下,”郑则闭着眼睛任夫郎折腾,手上搂得很紧,他耐心解释,“说不准的。”
啊?周舟不可思议,眼睛瞪得圆溜溜,他撒开耳朵环住脖颈,贴紧人小声问:“五天呢,五天都没种下吗……”
得亏周舟年纪小,不然那句耳熟能详的质问就要脱口而出了。
可惜他只懂得问:“如果种下,什么时候能知道嘛,”问完他也恼了,恼自己不懂、恼郑则逗人,“故作神秘!就不愿意告诉我,再不说不陪你了。”
“说说说,”郑则一把揽住挣扎起身的人,似真似假语气委屈道:“这才抱了多久,一点也不疼我。”
周舟板着小脸瞪人。
“……得一两个月后吧。”
继续瞪人。
“到时我陪你去沈大夫家,把脉问问。”
这才把人哄满意了,周舟抓过长茧大手捂在肚皮上,暗想:有没有呢,两个月……
原定五天回家,结果这一走了整整七天,林磊和林淼回家就躺,舒服窝在家陪夫郎,而郑则却没能歇,他吃饱喝足睡了一觉,第二天和老马拉笋干继续往镇上跑。
永安镇笋干价高,平良镇也得稳住。
当时周爹夫妻留在永安镇治病,郑则返回响水村运笋干,他原打算只留够平良镇“一品堂”夏天订下的笋干数量,其余全部运来永安镇。
离开前一晚周爹与他谈话,却说不行。
“你如今握有一条稳定的笋干货源,有十足底气去谈,何不趁这个机会往平良镇干货生意掺上一脚,先在本地站稳脚跟、建立根基,站稳了,再往外地走。”
两家九口人生活在平良镇,既然决定做生意,那必须要站稳脚跟、打通关系,往后子孙后辈才好做事。
“当然,永安镇生意也得做,钱不嫌多,先保本再发展。”
余下一千三百四十斤笋干,往“一品堂”送订下的五百斤,吴掌柜看过货之后,彻底服气了,全是藏了一年的尖货:“周边村子的笋干都被你收了吧?”
“你小子胆子挺大啊,压这么多货。”
“胆子不大赚不到钱。”郑则做了一年生意,悟出个道理,一昧谦虚不会让人高看一眼,锋芒外露反叫人敬佩几分。
他自傲道,“我从来说话算话,夏天的约定冬天也作数。吴掌柜,字据完成了。”
吴掌柜却拉住他低声道:“说说你还有多少存货,按市价……”
郑则露出意料之内的笑容,重新坐回椅子上,“不如说说你能收多少……”
忙得分不清日子,周舟没闹娇要人陪,每天清早乖乖地送他上车出门。郑则被阿爹抓住问什么时候杀猪腊肉时,他还没什么感受,想了想说:“后天吧,我明日忙完了。”
“石头阿水闲在家,抓他们来帮忙按猪,得您拿刀。”郑则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谨慎为上。
这位卖干货的屠户暂时杀不了猪。
“成,那就后天杀!”郑老爹挥挥手。
结果第二天进厨房坐下,郑则瞧见夫郎笑盈盈端来一碗飘油花的面条摆在自己面前,听得他说道:“郑则,生辰吉乐!”
再往饭桌一看,爹娘笑着看他,鲁康拿着一个红皮鸡蛋在敲。
他这才感受日子飞逝,又一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