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的阴雨裹着料峭寒意,教室里却换了新面孔。
夏禹扫了一眼,理科班的男女比例依然夸张——四十多个小伙子挤在一起,教室里愣是热烘烘的,十几个女生零散坐着像是撒在麦堆里的红豆。
夏禹目光定在一个姑娘身上,又看了看罗永强,突然笑起来。
刚把新发的物理卷子收好,冷不防后颈被人用教案本轻轻一敲。
“夏禹啊”。班主任老陈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后排,手指叩了叩他课桌。趴着补觉的罗永强猛地弹起来,校服袖口还沾着口水印。
他俩成绩稳居班级前十,上课又从不惹事,老陈早默许了这对雷打不动的同桌。夏禹更是稳定,排名慢悠悠地往上升。
平常处理班级事务也是有条不紊,班长的职位留给他还真没错。
老陈冲走廊努努嘴,夏禹便默契地跟了出去。办公室暖气开得足,老陈拧开泡着红枣枸杞的保温杯,热气糊了眼镜片。
“数理化这么稳当,没考虑过竞赛班”?他从抽屉里抽出张皱巴巴的表格,“数学物理化学生物都有,每周一三五放学加两节课”。
老陈的意思是顶掉原本的晚自习,不过..
上辈子他也走过这趟流程,高二下筛出种子选手冲省赛国赛,跟不上的退回高考大军。可惜他当年卡在国赛门槛上,到底缺了点灵光。
夏禹轻划表格边,天赋这东西就像食堂的肉包子,不是人人抢得到热乎的。
眼下时间已经不太够用了,夏禹还要抓紧时间打磨游戏。明年这个时候有没有时间参加比赛都难说,大概率要忙着处理游戏的事情。
“对了”,老陈忽然压低声音,像分享秘密似的往前探身,“咱们学校和京城四中是‘友好学校’,其实就是互相串门”。见夏禹眼睛亮起来,他得意地晃晃保温杯,“十一月中旬送十来个好苗子去培训半个月,苗子就从这竞赛班里出”。
“成”。夏禹应得干脆。
老陈反倒愣住,保温杯悬在半空。这孩子刚才还盯着培训表皱眉,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他特意留着“京城培训包食宿”的消息没放,倒像抛媚眼给瞎子看。
“要家长签个知情书,其他材料学校统一办”。老陈从抽屉翻出张皱巴巴的承诺书,被暖气烘得边角都卷起来。
“培训期间是封闭的吗”?
“都按四中的来,住宿也住在学校”。
夏禹笑眯眯地揣着报名表晃回座位。罗永强正把《五三》竖成屏风,躲在后面啃山楂片,见人回来立刻用包装袋反光晃他眼睛。
“老陈给你开小灶”?山楂片在灯光下泛着暖红,分出一片递给夏禹。
“竞赛班报名”。夏禹把表格拍在对方摊开的英语作文本上,接过山楂片,“十来个进京名额”。
“准备当京城烤鸭”?
罗永强腮帮鼓鼓地扫了两眼,一脸不在意的挥挥手:“饶了我吧,光是三角函数就够折寿十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他撕开新零食袋的锯齿边,塑料声刺啦响得清脆,“倒是你——”忽然支起胳膊凑近,“该不会冲着顾雪报的名”?
“白捡的机会”,夏禹把笔咔哒按响,斜眼瞥向同桌鼓囊的腮帮,“倒是你,还准备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