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调虎离山(1 / 2)

山海法师 闻人见鹿 3146 字 14天前

晨露还凝在梧桐芽的新叶尖上,像颗被揉碎的碎钻,沾着昨夜残留的草木气息。第一缕阳光斜斜切过窗棂,落在芽叶上时,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竟在桌面上映出一小片流动的光斑。齐乐蹲在窗边,指尖捏着玉勺,正将灵泉水缓缓浇在青釉瓷盆的土壤边缘——水流极细,顺着土缝慢慢渗下去,连一点泥星子都没溅起。他盯着那第三片刚舒展开的新叶,指尖偶尔蹭到叶片,能感受到里面微弱却鲜活的脉动,像极了初见梧桐时,她递来的那杯温热的龙井。

“哇哇!”

檐角突然传来凤皇急促的叫声,打破了晨间的宁静。齐乐抬头时,正看见那只金红色的火鸟猛地炸毛——尾羽根根竖起,像团被点燃的蒲公英,嘴里叼着的松子“啪嗒”一声掉在青石板上,滚了两圈停在蜚的爪子旁。它却顾不上捡,只是扑棱着翅膀,朝着巷口的方向尖声嘶鸣,声音里裹着从未有过的警惕,连翅膀上的火焰都颤了颤,溅出几点火星。

蜚原本蜷在店门口打盹,玄黑的兽毛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此刻却猛地抬起头。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伏,背上的骨刺“咔嗒”一声绷直,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将晨雾都劈开一道细小的缝隙。它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嘶吼,兽瞳死死盯着巷口那片被晨雾笼罩的阴影,鼻尖快速颤动,像是在捕捉某种潜藏的阴邪气息——那气息极淡,却像冰碴子似的,顺着风钻进茶店,让空气都凉了几分。

“怎么了?”

夕的声音从后院传来,带着一丝慌乱。她刚抱着装满晒干桂花的竹篮转身,就见蜚的姿态不对,凤皇又叫得急切。她下意识攥紧了竹篮把手,指尖掐得竹编的纹路都陷进肉里,掌心沁出细汗。顺着蜚的目光望向巷口,晨雾里只有老墙斑驳的影子,墙根的青苔还沾着露水,可她的灵力却在胸腔里轻轻颤动,那是感知到危险时,身体本能的预警。

齐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起身时,指尖已凝聚起一缕淡金色的破妄金光,轻轻点在梧桐芽的叶片上。原本柔和的金光触到叶片的刹那,骤然变得锐利,像根细针似的顺着叶脉往下探——刚抵达根茎处,就撞上了那丝黑色的建木残魂。

那团原本安分的黑色气流,此刻竟像条被惊醒的小蛇,在叶脉里疯狂窜动。它裹着腐朽的气息,一次次撞向梧桐残魂筑起的屏障,每撞一下,叶片就轻轻颤颤,连瓷盆边缘的符文都跟着闪烁,光芒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嗡——”

怀里的《山海经》突然发烫,烫得齐乐指尖一缩。书页像是有了生命,自动哗啦哗啦翻到记载着“灵犀符”的那一页,一枚泛着青芒的符纸从纸页间飘了出来,悬在半空。符纸刚稳住,就泛起急促的红光,许轩的声音从符纸里传出来,带着明显的喘息,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战斗:

“齐乐!东南灵脉节点破了!昆仑墟那群人用建木残魂引动了蚀灵虫,虫群现在正往沪市方向冲,你那边……梧桐芽千万要盯紧!”

话音未落,符纸突然“滋啦”一声,红光像被掐断的灯绳似的瞬间黯淡,只剩下边缘一点微弱的光晕。齐乐伸手攥住符纸,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符纸里残留的紊乱灵力——像是被某种阴邪力量干扰,连灵犀符的传讯都断了。许轩那边,恐怕也遇上了麻烦。

“蚀灵虫?”夕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放下竹篮,快步走到齐乐身边,目光紧紧盯着梧桐芽。她曾跟随齐乐祖先一同游历华夏时与这种虫子打过交道:指甲盖大小的黑虫,甲壳泛着油腻的光,所过之处,灵脉枯萎、草木腐坏。若是让它们缠上梧桐芽里的建木残魂,残魂定会被激活,到时候不仅梧桐芽保不住,整个沪市的灵脉都可能被污染。她下意识抬起手,指尖泛起淡淡的灵力,想帮着加固瓷盆上的符文,可指尖刚碰到符文,就被一股冷意弹开,指尖瞬间泛白。

齐乐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他能感受到夕灵力里的温和,这种灵力能滋养草木,却挡不住蚀灵虫的阴邪,强行注入只会让她受伤:“你的灵力太柔,别碰。”他抬头看向蜚,玄黑巨兽立刻会意,缓缓站起身,巨大的身躯挡在茶店门前,背上的骨刺泛着冷光,将晨雾都逼退几分。“你留在店里,把门窗关好,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梧桐芽……我已经用破妄金光在它周围布了层薄罩,暂时能挡一阵。”

“那你呢?”夕拉住他的袖口,指尖的凉意透过布料传过来。她知道齐乐要去拦截虫群,可东南节点离沪市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昆仑墟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冲过来,说不定还藏着后手。她望着齐乐紧绷的侧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齐乐拍了拍她的手背,指尖的破妄金光轻轻蹭过她的袖口,留下一点淡淡的暖意,像是在安抚:“我去看看情况,很快回来。”他转身看向檐角的凤皇,那只火鸟正焦躁地扑棱着翅膀,见齐乐看它,立刻俯冲下来,落在他的肩头,金红色的羽毛蹭着他的脸颊,嘴里发出短促的叫声,像是在说“我跟你一起去”。

九尾狐也从《山海经》里钻了出来,蜷在齐乐的脚边,尾巴缠上他的手腕,尾尖的狐火从橘色变成了耀眼的赤红——它要跟着去。

齐乐没拒绝。凤皇的火焰天生克制阴邪,蚀灵虫最怕的就是这种纯阳之火;九尾狐的狐火能形成屏障,刚好能挡住虫群的突袭。有它们在,至少能多几分胜算。他最后看了眼窗边的梧桐芽,那株芽苗像是有感应似的,叶片上的金光骤然亮了些,瓷盆边缘的符文也稳定下来,连叶脉里的黑色气流都暂时安分了,像是在告诉他“放心”。

“走。”

齐乐纵身跳上蜚的背脊,凤皇稳稳地站在他的肩头,九尾狐则蜷在他怀里,尾巴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蜚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四蹄踏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石子,朝着巷口疾驰而去。晨雾被蜚的速度冲散,卷起墙根的落叶,茶店的蓝布帘在风里轻轻晃动,夕站在门口,望着那道玄黑身影消失在巷口的拐角,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她转身跑回店里,快速关好门窗,又搬来木凳抵在门后,最后蹲在梧桐芽旁,指尖轻轻贴着那层薄如蝉翼的金光罩,心里默念着“一定要平安回来”。

蜚的速度极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出了老巷,朝着东南方向飞去。越往东南走,空气中的阴邪气息就越浓。原本清新的晨雾里,渐渐混进了一股腐朽的味道——像是陈年的枯叶烂在泥里,还裹着点腥气,吸进肺里都觉得发闷。凤皇在齐乐肩头叫了一声,金红色的火焰从它翅膀上飘出来,落在空气中时,发出“滋滋”的声响,那些潜藏的阴邪气息被火焰一烧,立刻化成了淡淡的黑烟。

“快到了。”齐乐低声说。他的指尖能清晰感受到前方灵脉的紊乱,像是有无数根线被扯断,连空气都跟着震颤。更让人心头发紧的是,耳边传来了密密麻麻的“沙沙”声——那是蚀灵虫爬行的声音,细微却密集,像是无数只小虫子在耳边爬,让人头皮发麻。

蜚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一道矮坡,前方的景象瞬间让齐乐瞳孔一缩。

原本翠绿的树林此刻像是被泼了墨,成片的树木枯萎发黑,树皮裂开一道道狰狞的口子,里面爬满了黑色的蚀灵虫。那些虫子只有指甲盖大小,甲壳泛着油腻的暗光,密密麻麻地叠在树干上,顺着枝干往上爬,所过之处,树叶瞬间失去光泽,发黑卷曲,轻轻一碰就碎成了粉末。地面上更是铺了一层薄薄的虫群,脚一踩就会溅起黑色的汁液,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而虫群中央,站着五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斗篷的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们的脸,只露出一双双泛着红光的眼睛。他们手里拿着泛着黑光的法器,法器的形状像是扭曲的树枝,上面刻满了诡异的纹路,黑色的气流顺着纹路流动,不断注入虫群里。每注入一次,蚀灵虫就变得更加狂暴,爬行的速度快了几分,嘴里还发出细微的嘶鸣。

“昆仑墟的人。”齐乐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指尖凝聚起破妄金光,刚要下令让蜚冲过去,就见蜚突然停下脚步,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伏,喉咙里滚出更加急促的嘶吼。齐乐抬头,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中,飘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色雾气。雾气里隐约能看到无数双红色的小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心里发寒——那是另一波蚀灵虫,数量比下方的虫群多了至少三倍,像一片黑色的乌云,正缓缓朝着他们压过来。

“是陷阱。”九尾狐的声音从齐乐怀里传来,带着一丝凝重。它的尾巴绷得笔直,尾尖的狐火忽明忽暗,“他们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先用下方的虫群消耗我们的灵力,再让上方的虫群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