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绝神子胸膛剧烈起伏,沉声喝问中裹挟着被冒犯的怒意,宛如一头被触碰逆鳞的凶兽,周身天仙之力翻涌如涛,暗金色长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衣摆上的黑龙图腾仿佛活了过来,张牙舞爪。
可他瞳孔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慌,如投入深潭的石子,荡开圈圈涟漪,久久不散。
来者绝不是一品天仙那么简单——哪怕他百年来饮了不少墨玉仙酿,有了几分醉意,又有美人在怀放松了警惕,可他毕竟是九品天仙后期修为的真仙之子,周身灵韵自成壁垒,寻常七品天仙都休想在他眼皮子底下靠近,更别说区区一个一品天仙蝼蚁,竟能完全瞒过他的感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寝宫中央!
还有他那些护卫,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反应,不管是屏蔽了他们感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他们,都不难看出此人之可怕。
最少都是一位九品天仙中的佼佼者,更大可能,则是那一脚踏入真仙之境的准真仙。
一念及此,幽绝神子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酒意瞬间消散无踪,体内天仙之力如江河奔涌,暗金色长袍下的肌肉紧绷如拉满的弓弦,每一寸筋骨都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爆发最强一击。
然而,对面的一品天仙好似对他的戒备视而不见,只是缓缓抬起头,那双平淡无波的眸子里映着夜明珠的清辉,如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语气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本座是谁,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惊慌失措的两位美人——她们蜷缩在裘毯上,花容失色,如受惊的雀鸟——又落回幽绝神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至于为何出现在这里,只是本座需要借阁下身份一用。”
话音落下,他周身的一品天仙气息骤然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磅礴的威压,虽未完全爆发,却已让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夜明珠的光华猛地一暗,赤金纹饰上的灵光仿佛被吞噬,连龙涎香的青烟都定在半空,化作一缕缕固态的墨色丝线。
幽绝神子心头剧震,如遭重锤猛击,浑身的天仙之力都险些紊乱——这股威压,厚重得仿佛能压塌整个东南大陆,竟比他父亲这位二品真仙都弱不了多少!
真......真仙!眼前这人居然是真仙?甚至可能是与父亲同级的二品真仙?
这怎么可能!
黑曜大陆虽幅员辽阔,除了黑曜族这霸主,还有大量附庸种族,可在他们严格控制之下,那些种族里最强者也不过就是准真仙修为,连一位真正的真仙都没有。
总不能是哪位二品真仙老祖看他不顺眼,特意来羞辱他吧?
不对……外族真仙?除了岛上这些附庸种族,还有......
忽然,幽绝神子两眼一凸,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骤然收缩,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胸口闷得发疼。他死死盯着眼前的身影,嘴唇哆嗦着,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是……是老祖宗要找的那……那真仙党羽?”
话音未落,他的身子已控制不住地向后仰倒,若非及时扶住身后的玉案,怕是早已瘫软在地。
两位黑浊城美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瘫在灵狐裘毯上瑟瑟发抖,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好似下一秒就要被恐惧吞噬。她们虽然听不懂“真仙党羽”意味着什么,却能从幽绝神子那骤变的面色中,感受到灭顶的恐惧,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夜明珠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殿内只剩下赤金纹饰残留的微光,映着幽绝神子眼中的惊恐与绝望。他死死盯着那道神秘身影,仿佛要从对方平淡无波的眸子里看出答案,可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比他们黑曜大陆极北之地那亿亿年不化的绝望冰狱都要来的刺骨。
“你……你不要乱来!”幽绝神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被捏住的破风箱,“我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父……我族诸位老祖绝不会放过你!你……你休想活着走出黑曜大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细若蚊蚋,尾音却带着撕心裂肺的恐惧,仿佛这句话不是威胁,而是绝望的求饶。玉案被他死死攥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镶嵌的鸽血红宝石都被捏出细碎的裂纹,渗出点点猩红,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说完了?”神秘的一品天仙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那就把你的身份,交给本座吧。”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骤然化作一抹幽蓝流光,如同一道闪电划破昏暗的殿宇。流光避开幽绝神子下意识抬起的手臂,精准地射向他的眉心,直入他的识海。
“不要!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