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闻言，眉峰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眸中那层如万年玄冰般的冷漠骤然裂开一丝缝隙，透出几分似笑非笑的玩味。

他缓缓抬手，指尖一缕金色光丝轻盈缭绕，仿佛在细细掂量枯荣神尊话语中的分量。周遭因他气息而冻结的死亡冥气，竟随着这细微的动作泛起层层细碎的涟漪，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这轮回神族若是真心结盟，倒也不是不能答应他们。

七大超脱神族之中，目前为止，真正与他有仇的，也就是时空、乾坤二族，其他五大神族，并未在他必杀名单之列。

若是有这轮回神族为内应，接下来一战，他的胜算起码提升三层，而且，也有更大把握彻底留下更多的准超脱之主。

怕就怕那玄寂老儿并非真心联合，而是那七族一个阴谋，这不是没有可能。

为了他手里的超脱机缘，没有什么是这些老东西做不出来的。

枯荣神尊仿佛看穿了苏墨心中的顾虑，那双原本浑浊的眸子里骤然迸出一抹锐如鹰隼的光。他不退反进，向前踏出一步，灰色道袍上交织的黑白纹路因这一步而剧烈闪烁，仿佛将整个轮回规则都凝聚于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道友若是心存疑虑，老夫愿立至高心誓！”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在幽暗的死亡冥气中炸响，“若我轮回一族中途违约，背弃道友，或与其他五族暗通款曲，老夫这具化身即刻崩解，本尊玄寂神尊道心崩溃，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落下，他抬手按向眉心，一缕灰黑色的本源之力从指尖溢出，在空中凝结成一枚由轮回符文组成的誓约印记。印记悬浮于两人之间，散发出与三十万年前那枚七族誓约同源的威压，显然是动用了轮回神族的本源道则为誓。

“此誓以吾族轮回本源为凭，受宇宙海至高意志见证！”枯荣神尊死死盯着苏墨的眼睛，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道友可信了？”

誓约印记在空中微微震颤，黑白纹路流转间，竟隐隐显化出玄寂神尊本尊的虚影，虚影眉心同样浮现出一道相同的印记——这是主仆同誓的秘法，一旦违誓，不仅枯荣神尊的化身会湮灭，远在轮回神族祖地的玄寂神尊也将承受誓约反噬。

苏墨眸中精光一闪，指尖的金色光丝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枚印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决绝之意，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玄寂神尊倒是舍得......”

刚想开口应允结盟，眉心却突然微微一动，仿佛捕捉到了一缕异常的法则波动。他眉头一挑，原本伸向誓约印记的手骤然顿住，转而望向死亡冥渊更深处的幽暗虚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枯荣道友，看来想跟本座联手的，不止你们一家啊。”

枯荣神尊一愣，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与警惕，下意识顺着苏墨的视线望去。

只见幽暗的冥气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拨开，一道阴阳神光骤然划破虚空。神光一半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一半洁白似雪，透着净化万物的纯净。二色光华相互交织、旋转，化作一道贯通天地的光轨，所过之处，连死亡冥渊的死寂都被搅乱。

光轨尽头，一道身影踏空而来——面容红润如刚出生的婴孩，却顶着一头如雪的白发，黑白对比格外鲜明。他身穿一件阴阳太极袍，袍角处黑白二色不断流转，时而衍化出万物生长的蓬勃生机，草长莺飞、花开结果；时而又显化出星辰寂灭的死寂，星河崩塌、宇宙归墟，仿佛是生与死、兴与衰的完美化身。

他的步伐不算快，每一步落下，脚下都会浮现出一枚微型太极图。图中黑白鱼眼缓缓转动，竟将周遭浓郁的死亡冥气转化为精纯的本源之力，丝丝缕缕汇入他体内，滋养着自身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