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士居一路昏昏沉沉的跟着陈凡进了车府大门。
却见一个年轻人站在庭中似乎早就等在此处了。
见到陈凡,年轻人快步迎了上来,见面就是躬身一礼道:“文瑞兄,久闻大名,今日方才得见,小弟早盼与兄长一唔了!”
陈凡还在懵着呢,可他身后的沈士居却瞪大了眼睛,他可不是第一次来车府,当然知道眼前这位可是车大人的四子车铭,字日新,如今在国子监坐监,在京中颇有文名,与其他三人号称“玉京四隽”。
这车公子平日里眼高于顶,见他来他家府上拜访的官员,从来都是不屑打声招呼的。
没想到他竟对眼前的年轻人如此客气。
“这位是我家四公子……”门子站在车铭身后介绍道。
陈凡一下子想起离乡前,徐述给他介绍的车府情况。
车纯这一房,一共四子,长子和此子已经出去做官,三子在乡中守着祖产,只有这个最小的儿子从小聪颖,二十三岁中了秀才,便被荫了监,跟着父亲上任。
“原来是日新兄!”陈凡施了一礼。
车铭连连摇头道:“本应在文瑞兄面前自称晚辈,我已经腆颜以兄弟相称了!”
还没等陈凡说话,他一伸手道:“父亲已经在等着了,文瑞兄,请!”
车府正厅中,“岁寒三友”的屏风前,一名身着绯色云雁补子公服的中年人,在侍女的伺候下,正解开领口的纽子,露出内衬的素白棉纱中衣。
腰间的金花带上斜挂着一枚象牙牌,他自己一边伸手小心翼翼解下牌子,一边轻轻咳嗽着。
这时,陈凡已经来到门前,趁着车铭进门通报的时候,他打量向那人。
五十余岁的面孔,犹如枯槁的黄杨木,眉心的皱纹很深,双目似蒙尘的刀子般,虽然疲惫,但仍然带着锐利。
“父亲,文瑞兄来了!”
车纯闻言,将象牙牌放在几上笑道:“名满南直的陈解元到了!”
“老大人!”
“哈哈哈!”车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边,亲手将他扶起:“一路上发生的不少事,我都已经听说了,你倒是胆子大,还敢来京师赴考。”
说罢,他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随即让陈凡在下首坐了。
沈士居看着北京太仆寺的上官,想要见礼,但对方始终没有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最后只好无奈的站在陈凡身边。
“徐拯的学业如何?如今已经读经典否?”
陈凡道:“回老大人的话,已经读到中庸了,出发前,正在读【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
“哦?”车纯点了点头:“甚好甚好,素位而行,正是小辈本分,都是陈夫子教得好啊。”
陈凡又连忙逊谢了一番。
两人谈了一会儿徐家在海陵的情况后,车纯又问道:“海陵马政一事,也偏劳文瑞颇多,现在也不知情况如何?”
陈凡斟酌了片刻,最终道:“张学官颇为用心,但成果寥寥,这倒也不能怪他,据我听到张学官闲话时,曾言北马南下,水土不服,呃,局面有些困难。”
车纯抚须点头,他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此时不过是顺口问上一句。
听到这话时,一旁的沈士居顿时来了兴趣,竖起耳朵旁听起来。
“不过!”陈凡这时突然道,“既然蒙古马水土不服,晚辈这段时间窃思之,为何不养南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