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将讲案让给学生】其实只不过是一种教学手段。
真想让学生们对一篇从没有听过、见过的文章展开教学,那纯粹是想瞎了心。
所以陈凡要在这之前,先给这三人上一堂小课。
接下来的时间,陈凡给众人断了句,教了他们生字,又将整篇文章的背景介绍了一遍。
然后给三人布置了一下他们在课堂上的任务。
“罗瑜臣,你负责带着大家朗读这篇文章!”
“明白!”罗瑜臣听到这话后,立刻站到一旁,盯着黑板上陈凡的板书默念起来。
“张鹏翼,你负责介绍这篇文章的历史背景和人物背景。”
“知道了!”
“李世文!”
“到!”李世文的眼睛亮亮的!
“你负责谈一谈,你读完这篇文章后,有什么感想!”
“啊?”
相较前两任,李世文的这个任务就较为主观了。
想要挖掘文章背后所要表达的情感和追求;阐述自己对这篇文章的理解和观点,这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来说,还是有些困难的。
陈凡听出了他的犹豫,于是鼓励道:“畅所欲言,说得不好没关系,但最重要的是你要有自己的思想。”
“我们弘毅塾培养的学生,不是那些只知道背书的两脚书橱,我们要的是有思想,有灵魂,活生生的人。”
“现在的你们或许还说不出什么高深的观点来,但只要养成思考的习惯,这对你们将来好处颇多!”
听到这话,李世文和一众学童们依旧懵懵懂懂。
但在场旁听的众人已经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陈山长这话发人深省啊!”戴继感叹道,“朱圣人曾言,读书须知出入法,始当求所以入,终当求所以出。所谓学而不思则罔,这堂课还没开始,便让老夫仿佛又回到了少年读书时,夫子曾经的谆谆教诲。”
杨来贤符合道:“现在的科举,虽然让寒门子弟有了晋升的机会,但也有其弊端,比如八股作文,大多数人,他们都是【代圣人立言】,所思所想都不能跳出经典的范畴。陈山长能鼓励学童们独立思考,这一点在我看来,难能可贵。”
说完,他看向王镐:“宗周兄,你怎么看?”
王镐抚须道:“《中庸》有言,读书需【尊德性而道学问】,少年人心智还未长成,老夫倒觉得,与其让他们学会思考,还不如苦读经典,待其根基稳固之后再求阐新!”
“而且我对陈文瑞这种教书的方式也不看好。”
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冷静,说话逻辑清晰:“韩愈曾言,师者,传道受业解惑,咱们身为夫子,就是应该确保学生掌握经典本义,而不是让他们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不然若这些学生说出些离经叛道之语,烙印在一众学童心中,不仅说话之人害了自己,还害了这一班的学童。不妥,不妥。”
韩辑听到这话,忍不住出言嘲讽道:“大贤曾言,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天天都只知道循规蹈矩,就算教出来的学生有出息,那出息也不大。”
王镐冷笑道:“文和只知道大言空谈,自己还不是循规蹈矩,按照阁老给你铺舍的路循规蹈矩下去,我看也一帆风顺嘛!”
“你!”
“好了好了!”戴继看两人说得越来越不像话,出言打断道,“兼听则明,宗周先生,不管你认不认同人家弘毅塾的办法,转益多师为吾师这总不会错吧,陈解元还是很有才华的。”
听到这话,王镐也觉得自己作为客人,对盛情来迎他们的韩辑说出那番话,实在不是做客之道。
他想了想,最终朝韩辑拱手道:“文和,是我失言了!”
韩辑冷笑,根本不受他的礼:“宗周先生前据而后恭,是不是也因为我伯父是首揆?”
“你!!!!”王镐闻言大怒,咬肌不断嚼动,最终冷笑一声道,“世家子弟,夏虫不可语冰!”
眼看着气氛这么僵,戴继十分后悔将这王宗周带来,神色也很不好看。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说话,只期盼陈凡赶紧让这帮学童把课继续下去,可陈凡还在交待着什么,显然没有那么快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