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当面驳斥,所有人都以为倨傲的韩辑会当场怼回去时,谁知韩辑满脸寒霜看向那人后,脸色微变,最后却拱手用尊敬的语气道:“原来是宗周先生!”
众人惊讶的看向韩辑,又看向那人,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韩辑会在被当面抢白后,还如此尊重此人。
这时那人又道:“自南宋以来,我宁波府作为浙东儒学盛地,不仅有甬上四书院,还有围绕着月湖的书院群落,其中甬东书院、南山书院、桃园书院、岱山书院、证人书院、鄮山书院,哪一个不是名动天下?”
“天一阁书院更是连先皇都曾钦赐匾额【保赤遗规】。”
“其余各县,如慈溪有慈湖书院、象山有石浦书院、镇海有辨志书院。”
“敢问淮州府有几间像天一阁书院这般,名动天下的?”
“王宗周!”这时,一直沉默的戴继转头道:“文脉如江河,支流虽异,终汇于海。宁波有月湖之渊深,淮州亦有溱潼之浩荡。昔年范仲淹治淮,兴学育才,岂非文脉所系?”
姓王的中年儒生嘿然冷笑,显然戴继的话并没有说服他。
这时,陈凡走了出来笑道:“敢问这位先生是……?”
韩辑介绍道:“这位是厚斋先生之孙,宗周先生,现为天一阁书院山长。”(天一阁有段时间是有附属的书院的。)
听到“厚斋先生”四个字,众人全都恍然,难怪连韩辑对此人都如此彬彬有礼,原来这位是王应麟的后代。
王应麟,字伯厚,号深宁居士,又号厚斋,宁波鄞县人,其人博学多才,学宗朱熹,涉猎经史百家、天文地理,熟悉掌故制度,长于考证。
南宋灭亡后,他隐居乡里著书立说,著有《三字经》、《困学纪闻》、《小学绀珠》、《玉海》、《通鉴答问》、《深宁集》、《诗地理考》等。
对比众人的惊愕,陈凡并没有因为对方是王应麟的后代而惊讶,而是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大儒后人,失敬失敬。”
王镐神色默然的看了看陈凡,然后又对戴继道:“知府大人,这次去南礼部,办完事就应该直接回宁波,到这小州,瞧瞧安定书院也就罢了,弘毅塾这等地方不过只出了个解元,便要我等观摩,那我宁波的书院,光是国朝就出了两位状元,解元更是有六人,那这么一说,这韩大人是不是应该带这位陈解元也去我们宁波观瞧?”
此言一出,戴继神色转冷,刚想说话,谁知陈凡抢先一步笑道:“宗周先生,淮州虽小,尚有‘韩门五子’的《淮上草堂集》传世;宁波虽大,不知近来可有新著入藏天一阁?”
“你!”
“淮州小府,地狭人稀,治下只有一州三县;但这一科乡试,也有十数人登榜;宁波大府,下辖鄞县、慈溪、奉化、定海、象山、昌国六县,登榜之人,只比我这小府多了六人。”
“先生难道不好奇,这淮州小府又不是文脉所钟,怎么就会有这么多人登榜吗?”
王镐还想再说,衣袍却被身边一名中年人扯了一下,只见那中年人“哈哈”一笑道:“确实好奇,这不,这几日便要随戴大人叨扰陈山长了。”
陈凡躬身一礼:“不敢,还未请教!”
那中年人笑道:“在下杨来贤。”
韩辑赶紧介绍道:“这位是慈湖先生之后!”
慈湖先生,就是杨简,此人是陆九渊心学的嫡传弟子,世称“慈湖先生”!
“竟然是慈湖先生之后!”陈凡闻言,惊讶道,“失礼失礼!”
看着杨来贤礼貌又不失距离感的微笑,陈凡身边的海鲤小声道:“好大的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