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兵部尚书兼东南五省督师苏时秀谨奏:
为浙省倭患猖獗、请饷以固海防事
臣时秀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奏圣主陛下:
窃惟东南海疆,自弘文以来,倭寇频仍,荼毒生灵。今岁秋月,贼势尤炽,湖州、宁波、台州、温州诸府告急,烽燧连天,民不聊生。臣受命以来,夙夜忧惕,然贼船飘忽,剿抚两难,非增兵饷不足以靖边患。
秋以来,倭首纠合浪人、海匪,连陷双屿、沥港、乍浦等要隘,劫掠商船,攻袭州县,百姓流离失所。
浙省水师久战疲敝,战船朽坏,火器匮乏,士卒月粮拖欠,士气低迷。虽暂募乡勇协防,然无饷难聚,恐生哗变。
……
乾清宫养心殿中,身着常服的弘文帝摆了摆手,正在奏报的王简立刻停了下来。
只听弘文的声音道:“挑要紧的读。”
“东南五省,监抚道等标,营伍纷杂军令不一,事权不一,自臣到任之后,为厘清头绪,不得不留驻南京,挑选人才,扩练营兵,另选勇士,编练乡勇。”
“然则沿海卫所颓圮,亟需重修;战船须增福船、苍山铁等百艘,以固水防。”
“浙江营兵士卒缺饷三月,火药用尽,乞拨银五十万两,以充军实。”
……
“好了!”弘文再次打断王简,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之后,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冷笑道:“说是要饷要粮,只是讳过之词罢了!”
站在一旁的王简闻言,不敢作声。
“这几月来,他要粮有粮,请饷给饷,朕无有不允,但本兵颟顸不前,致使我大梁百姓惨遭涂炭,他是朕绕开内阁,一力让他赴任东南的,如今他不思战守,只想着为自家不成器的儿子买通考官!”
“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事,让朕在面对诸位老先生时,脸……”估计是觉得接下来的话说出去有失身份,所以弘文没有继续。
王简是内书堂出身,并没有在司礼监有甚职位,他是弘文的心腹,平日里在皇帝面前比别的人,可以稍稍放松一些。
但今日听到这话,他吓得赶紧跪在地上道:“督臣刚至东南,地方上需要熟悉,这情况也是有的,未必就是不实心用事,乍浦之后,督臣急调金山卫南下,护卫杭州湾北,处置也甚为恰当。以此来看,陛下并没有选错人才。”
他顿了顿又道:“但督臣想要买通乡试主考一事,确应重处,可朝廷用人之际,矫枉过正,反而不美!”
听王简给他圆了面子,弘文脸上的厉色缓和了不少。
就在王简准备让一旁的小太监继续读下一本时,弘文却道:“几日前,户部奏报,说九边将士已欠饷五月,如今已经入冬,北虏或扰边墙,这时候调动边军,最少需补齐两月饷银方可。”
“太仓余银上月是多少?”
“回禀陛下,约270万两。”
九边年饷银约600万,两个月就是100万两,国库一下子去掉三分之一,再加上东南需要拨付最少五十万两,弘文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查得延绥副总兵康勇,久历战阵,曾于天监十一年鞑靼入寇时率部斩首二百级,功绩显著。今宁夏告急,臣请升其为总兵官,调赴平叛。……”
殿中王简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弘文却并没有再听奏本,他的思绪重又转回刚刚太仓银告急的事情上去了。
“国家财用,不过开源节流,殿中诸臣、内阁诸位老先生却束手无策。”
“煌煌大梁,朝廷用度竟只有这点。”
“朝廷需要通经达古的科举之才,也需要那些能为国家聚敛财富之人呐!”
……
不知不觉,殿中已经掌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