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恭喜啊！”

“未来的海神娘娘！”

左邻右舍们挤满了林家的小院，喧笑声震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林默躲在母亲王氏的怀里，指尖攥着衣角，望着那些熟悉的面孔——隔壁张婶提着活蹦乱跳的母鸡，王老汉捧着沉甸甸的米袋，连平日寡言的李寡妇也抱着筐新摘的水果来了。

往日总来串门唠家常的街坊们，此刻却像变了模样。

孩童们怯生生盯着她。

老人们躬身行礼时衣袖簌簌发抖。

妇人堆里还夹杂着几声压低了的啜泣。

感觉大家都变得陌生了起来……

“妈祖娘娘，求您保佑我家渔船出海平安呐！”

忽然，一个渔民模样的汉子冲着林默跪倒在地，额头叩得青砖咚咚作响。

见状，

周围的气氛沉默了一下。

但没多久，周遭人纷纷效仿，黑压压的人群霎时矮了半截。

“啊！”

林默吓得往母亲怀里缩得更紧，眼眶蓄满了泪——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邻里，怎的今日目光皆如淬了冰，又似燃了火？

王氏轻拍她后背安抚，却也被这阵仗惊得手心沁汗。

她瞥见人群里，向来嘴碎的赵媒婆正捻着佛珠喃喃：“这可是比文曲星下凡还金贵的神只，咱们可得好好供奉啊……”

话音未落，

又有人挤上前，将一包用红绸裹着的干粮塞进林惟悫手里，谄笑道。

“林老爷，这点心意求娘娘保佑我儿明年中举！”

“使不得使不得。”

父亲林惟悫忙上前拦在女儿身前，拱手作揖：“诸位乡亲，小女尚年幼懵懂，海神之说终归是未来之事……”

他声音沉稳，却难掩眉间褶皱。

人群这才缓缓起身，可那些灼灼的目光仍黏在林默身上，像要将她裹进一团蜜与针交织的网里。

有人低声嘀咕：“文曲星下凡的状元郎也不过如此，这可是要护佑万民的海神娘娘啊！”

话音落下。

众人又慌忙噤声，唯恐亵渎了“神明”。

林惟悫望着满院堆积的礼品，长叹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林惟悫望向天幕。

那位神圣威严的妈祖娘娘！

他深知那些平民百姓尚可应付，可官府的轿子、宋朝皇家的旨意……迟早会踏碎这方小院的安宁。

他紧蹙眉头——成为海神妈祖的预言，究竟是庇佑万民的功德，还是将女儿推上神坛任人供奉的枷锁？

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天幕。

“诚如妈祖娘娘所言，您从来没忘记过自己的出生来历，人性和神性，不过一念之间。主动权掌握在您的手中。”

“凡事有利有弊，您能走上封神之路，是众生之愿托举的结果，虽然你永远无法走出蓝星，但你也不必像我们修仙者一样面对追求大道的艰险，你可以永远记着自己生前的父母，好友。”

“而我辈修仙者又当如何呢？谁能笃定自己必定成仙，绝不会在中途陨落？一旦陨落，千百年后又有谁会铭记自己呢？”

“大道无情，岂止是说说而已……”

王也慢慢说完。

“嗯！”

妈祖娘娘那空灵的眼神，仿佛在刹那间恢复了几分情感的神采。

“悠悠岁月，吾曾见过无数道门人士，而你，乃是极为出色的道门弟子，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亦能达到吕洞宾那般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