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的金贼,欺我太甚。”
李仁孝死死攥住城墙。
他望着城外黑压压的敌军,掌心被石砖硌出深深血痕。
金国铁骑的甲胄在阳光下犹如一片炼狱火海,战马喷出的鼻息甚至能清晰听见。
他忽然想起西夏强盛时,也曾这般傲视群雄……可如今,国运怎么突然之间就衰颓如夕阳,连最后的都城都将沦为敌寇的踏脚石呢?
明明自己不是沉迷酒色享乐的昏君。
为何会面临亡国之君的下场?
他不明白啊!
“无论如何……”
“但有一线希望,朕都绝不放弃。”
李仁孝还没有绝望,就算野战不能赢,凭借着高大的城墙和城内充足的粮械,军民一心,他应该能抗下来。
“射箭书。”
耶律元宜一声令下。
声如裂帛,穿透战场寂静。
刹那间,一名身负雕翎箭的女真骑兵策马冲出阵列。
那骑兵身形矫健如鹰,马蹄踏过焦土扬起烟尘,在距离城墙百余步外骤然勒马。
弓弦拉至满月,箭矢上绑着的纸信在风中簌簌作响,随着一声锐啸,箭矢如流星般划破长空,正中城楼飞檐。
“陛下,是箭书!”
城楼守将扑向箭簇,箭尾红缨仍颤动着未停。
取下书信的刹那,他指尖微微发颤——那箭矢力道之猛,竟穿透了三寸厚的木栏。
李仁孝接过书信,展开的刹那。
瞳孔骤然收缩。
纸面不过两行血字。
“献城投降可免死,否则城破屠尽全城。”
墨迹未干,似有铁骑踏血之声自字缝溢出。
大臣们面如土色。
礼部尚书踉跄半步,袍袖拂过城砖:“欺人太甚!金贼竟视我大夏如草芥!”
户部侍郎冷汗浸透冠帽,喉头滚动如哽毒刺:“陛下,不可战啊……金人虎狼之师,连辽国铁骑皆溃于其手……”
“住口。”
话音未落,李仁孝已拂袖打断。
他负手立于雉堞之前,玄色龙纹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目光如炬,死死盯住城外耶律元宜帅旗下的猩红旌旗。
“朕的兴庆府,岂是纸信可破?”
他忽而仰天长笑,笑声中杂着悲怒与决绝,“西夏立国至今,纵山河残破,亦不失铁骨!”
“传朕旨意:开城门,铁鹞子出战!”
什么??
众大臣面面相觑。
铁鹞子,那可是西夏人最后的野战底牌,这就要派出去吗?
尽管他们有人想要劝阻,可看到皇帝那张暴怒的脸色,也只能把话咽回了去。
咚!咚!咚!!!
城内钟鼓楼轰然擂动,战鼓声震得飞鸽惊散。
铁鹞子营中,甲胄相撞的铿锵声骤起。
为首的重骑将领解下壁上玄铁剑,剑刃映出麾下将士狰狞的面甲——这些西夏最精锐的战士,全身披挂锻钢札甲,连战马亦覆着鳞纹马铠,只余双目缝隙透出寒光。
他们是党项羌最锋利的獠牙,在河西走廊撕碎过无数敌军,此刻却如困兽般等待最后一搏。
“兄弟们,今日之战,生则护社稷,死则化英魂!”
将领振臂高呼,声若雷霆。
士兵们纷纷举枪怒吼。
“杀金贼!杀金贼!”
“杀金贼!杀金贼!”
呐喊声如潮,撼动城墙根基。
城门缓缓开启的吱呀声中,数千重骑鱼贯而出,马蹄踏过夯土大道,震得尘土与旌旗一同飞扬。
“必胜!”
“必胜!”
城墙上,守军将士擂鼓呐喊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