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堕谋亲王授首,殿中狂竖饮刀(2 / 2)

济公传奇 王钟亭 4280 字 9天前

说至此,即将所投名刺,焚毁城上,且指示道:“诸君名刺,今已尽焚,不必忧惧,各自反正便了。”

正好权术。将吏等一哄散去,萧道成复遣陈显达、张敬儿等,率领士兵入卫。

袁粲慷慨语诸将道:“今寇贼已逼,众情尚如此离沮,如何保得住国家!我受先帝付托,不能安邦定国,如何对得住先帝?愿与诸公同死社稷,共报国恩!”

说着,披甲上马,纵辔直前,诸将亦感激愿效,相随并进。可巧陈显达等亦到,遂共击杜黑骡,两下交战,流矢射到陈显达的眼睛,陈显达拔箭吮血,忍痛再斗,大众个个拼命打战,得将杜黑骡击走。

杜黑骡退至宣阳门,与丁文豪合兵,尚有万余人,越日天晓,张敬儿督兵进剿,大破叛众,斩黑骡,战文豪,收复东府,叛党悉平。

萧道成振旅还都,百姓遮道聚观,同声欢呼道:“保全国家,全赖此公!”为将来篡宋张本。

萧道成既而进入朝堂,即与袁粲、褚渊、刘秉会着,同拟引咎辞职。表疏呈入,朝廷当然不许,升授萧道成为中领军,兼南兖州刺史,留镇守卫建康,与袁粲、褚渊、刘秉三位臣相,更日入直决事,都中号为四贵。

荆州刺史沈攸之曾接刘休范的书札,并不展视,具报朝廷,且语僚佐道:“桂阳必声言与我相连,我若不起兵勤王,必为所累了!”

乃邀同南徐州刺史建平王景素,郢州刺史晋熙王燮,湘州刺史王僧虔,雍州刺史张兴世,一同讨伐刘休范。

刘休范留中兵参军毛惠连等守寻阳,为郢州参军冯景祖所袭,毛惠连等不能固守,开门请降。

刘休范尚有二子留着,一体伏诛。有诏以叛乱既平,令诸镇兵各还原地,兵气销为日月光,又有一番升平景象了。语婉而讽。

宋主刘昱素好嬉戏,八九岁时,辄喜猱升竹竿,离地丈余,自鸣勇武。明帝刘彧在日,曾饬令陈太妃随时训责,扑作教刑,怎奈江山可改,本性难移,到了继承大统,内有太后、太妃管束,外有顾命大臣监制,心存畏惮,未敢纵逸。

到了元徽二年冬季,宋主刘昱行过冠礼,三加玄服,遂自命为成人,不受内外羁勒,时常出宫游行。起初尚带着仪卫,后来竟然舍去车骑,但与嬖幸数人,微服远游,或出郊野,或入市廛。

陈太妃每乘青犊车,随踪检摄,究竟一介女流,管不住狂童驰骋。刘昱也惟恐太妃踪迹,驾着轻骄,远驰至数十里外,免得太妃追来。有时卫士奉太妃命,追踪谏阻,反被刘昱任情呵斥,屡加手刃(拿刀杀人),所以卫士也不敢追寻,但在远山瞻望,遥为保护。

刘昱得恣意游幸,且自知自己为李道儿所生,曾经自称为李将军,或称李统。营署巷陌,无不往来,或夜宿客舍,或昼卧道旁,往往与贩夫商妇,贸易为游戏,就使被他揶揄,也是乐受如饴,一笑了事。直是一个无赖子。平生最多小智,如裁衣制帽等琐事,过目即能,他如笙管箫笛,未尝学吹,一经吹着,便觉声韵悠扬,按腔合拍。

蹉跎蹉跎,倏过二年。荆襄都督沈攸之威望甚盛,萧道成防备他会生变,特使张敬儿为雍州刺史,出发镇守襄阳。萧道成又让长子萧赜出佐郢州,防备沈攸之。沈攸之未曾发难,京口却先已经起兵。

原来建平王刘景素,时为南徐州刺史,他是文帝刘义隆之孙,为故尚书令宣简王刘弘之长子。刘弘为文帝的第七子,好文礼士,声誉日隆。适而宋主刘昱凶狂失德,朝野颇属意刘景素,时有讹言。

杨运长、阮佃夫等,贪辅幼主,不愿立长,秘密教唆防合将军王季符,诬告讦发刘景素的反状,俾便出军讨发。

萧道成、袁粲窥破他们暗中的阴谋,替他解免,阻住出师,刘景素亦遣世子刘延龄,入都申理。

杨运长、阮佃夫等还未肯干休,削去刘景素征北将军职衔,刘景素始渐觉不平,暗中与将军黄回,羽林监垣祗祖互通书信,相约为变。

酝酿了好几个月,忽然由垣祗祖带了数百人,奔至京口,说是京师乱作,台城已溃,请即乘间发兵。

刘景素信为真言,即而占据住京口,仓皇起事。

杨运长、阮佃夫闻报,立刻派遣黄回前往讨伐。萧道成知黄回所蓄异图,特派将军李安民为前驱,夜袭京口,一鼓破入,擒斩刘景素,所有叛党,统共伏诛。

宋主刘昱因京口告平,骄恣益甚,无日不出,夕去晨返,晨去夕归,令随从各执铤矛,遇有途中经过的人民和家畜,即就命人用刀枪剑攒刺平民百姓和其家畜以为游戏,为此民间大感恐惧,商贩皆为此停息,门户昼闭,道路无有行人。有时刘昱居住宫中,针椎凿锯,不离左右,侍臣稍稍有忤自己心意,便加屠杀剖腹,一日不杀,便愀然不乐。因此殿省忧惶,几乎不保朝暮。

阮佃夫与直合将军申伯宗、朱幼等见宋主刘昱如此不堪,暗中谋划废立,拟俟刘昱出都射雉,矫造太后命,召还队仗,派人执拿刘昱,改立安成王刘准。谋划之事尚未发作,为刘昱所闻,立刻率领卫士拿住阮佃夫、朱幼他们,下狱勒毙。阮佃夫也有此日耶!

申伯宗狼狈出逃,中途被官兵捉捕住,立置重刑。或告散骑常侍杜幼文,司徒左长史沈勃,游击将军孙超之,亦与阮佃夫同谋,刘昱复亲自前往掩捕,执住杜幼文、孙超之,亲自对他们加于脔割(就是割肉之刑,把犯人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并且一边割,一边笑且一边骂,语极秽鄙,不堪入耳。

转趋来到沈勃的家,沈勃正居丧在庐,蓦然看见宋主刘昱持刀突然闯入,不由的怒气上冲,便攘袂直前,动手搏(拉扯)刘昱的耳朵,骂道:“汝罪逾桀纣,就要被人屠戮!”沈勃说到戮字,已经由卫士一拥而进,把沈勃劈作了两段,刘昱又亲自解支其尸体,并命将沈勃三家老幼,一体骈诛。十四岁的幼主,如此酷虐,史所未闻。

杜幼文之兄叔文,为长水校尉。刘昱即遣人把他捕至,命人在玄武湖北岸,把他裸缚树下,由刘昱跨马执槊,驰将过去,用槊刺入杜叔文的胸中,钩出肝肠,嬉笑不止,卫士们见状,却齐称万岁!

宋主刘昱尽兴还宫,偏遇皇太后宣召,勉强进去,听了好几句骂声,无非是说他残虐无道,饬令速改,惹得刘昱满腔懊闷,怏怏不乐趋出。宋主刘昱已而越想越恨,索性召入太医,嘱嘱太医煮毒药,然后进鸩太后。左右之人劝谏阻止道:“若行此事,天子应作孝子,怎得出入自由!”

宋主刘昱听了,爽然道:“说得有理。”于是叱退医官,罢除之前建议。嗣是狎游如故,偶然来至右卫翼辇军营,看见一个女子呆呆木木,虽然娇小可爱,但是其实是弱智之人,宋主刘昱便即搂住,借着营中便榻,云雨起来。事毕以后,又令跨马从游,每日给她数千钱,供她使用。

宋主刘昱不喜欢穿正式的衣冠,反而常穿方便活动的小袴褶,还随便动手打人;他还为数十根大棍都各改名号,身边一定要带着针椎、凿子和锯等凶器,随时动手杀人。无论平常后宫佳丽还是贴身卫兵,只要稍不顺眼便当场杀死。

刘昱出行,常穿短裤、短衫。他到处都去,夜晚就在旅店投宿,有时白天累了就睡在道路旁边。他随心所欲,无日不出,或夕去晨返,或晨出暮归。出行时,他骑马在前,随从们手持兵器紧随其后。

一次,宋主刘昱带领着随从在市井闲逛,忽然听到一所民宅中有妇女的呻吟声,觉得好奇,闯进屋一看,是一位产婆正在给一名产妇接生。他感到好玩,便上前观看,看见婴儿的头颅已出产门,便将接生婆一把推开,挽起衣袖,双手抓住婴儿的头,一下拔了出来。产妇惨叫一声当场死去,宋主刘昱则把血淋淋的婴儿一下摔在地上,复而踩上一脚,将婴儿头颅踩碎,然后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从此我也会接生了,我要给天下所有的产妇接生!”说完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一日盛暑,宋主刘昱竟然掩入领军府。萧道成昼卧帐中,刘昱不许他人通报,悄悄的到了军帐前,揭帐审视,看见萧道成躺着睡觉,袒胸露腹,肚脐大如鹄(箭靶子),不禁痴笑道:“好一个箭靶子!”

这一语惊醒了萧道成,张目瞧视,看见是当今小皇帝,不胜感到惊异,慌忙起床整理衣服。

刘昱摇手说道:“不必不必,卿腹甚大,倒好试朕的箭法!”

说着,即令左右拥着萧道成,叫他露腹直立,然后拿来毛笔画在萧道成腹部的肚脐眼上,让人拿来弓箭,引弓作注射状。

萧道成连忙用手版掩腹部,且申说道:“老臣无罪!”

这个时候,萧道成的左右侍卫王天恩急中生智,跪在刘昱面前奏道:“陛下暂住。萧领军的肚大脐突出,的确是个绝妙的靶,假如一箭射死,今后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靶子了。以臣愚见,陛下不如改用圆骨箭,一来不致受伤,二来日后还可再射。”

宋主刘昱一听觉得有理,便换了圆圆的布料做的箭头,接弓射去,一箭正中萧道成的肚脐。射罢他扔下弓箭,哈哈大笑道:“朕的射法如何?”

众人皆面面相觑,王天恩却抢先赞道:“陛下神箭,一射即中,勿需再射!”

宋主刘昱听到赞扬才得意而去。但之后刘昱仍想杀他,命人用木头刻了萧道成的身形,在其腹画箭靶,供自己和身边随从射击,更曾袭击萧道成所在的领军将军府,想逼他出来,接着将他杀害,但是萧道成就是闭门不出,宋主刘昱无可奈何,但仍时时想亲手杀掉萧道成;陈太妃实在看不过去,出言责骂,宋主刘昱才收敛下来。

但侥幸事情,可一不可再,当速图自全,于是萧道成秘密拜访袁粲、褚渊二人,商及废立问题。褚渊默然不答,袁粲独说道:“主上年少,当能改过,伊霍事甚不易行,就使成功,亦非万全计策!”萧道成听了,点首而出。点首二字,暗寓狡猾。

萧道成却越加危惧,屡次与亲党密谋,意欲先发制人。或劝萧道成出诣广陵,调兵起事,或谓应令世子萧赜率领郢州兵,东下京口,作为外应。

萧道成却欲挑动北魏,俟魏人入寇,自请出军防备,乘便笼络军士,入除暴君。

这三策都未决议,累得萧道成日夕踌躇。领军功曹纪僧真,把三策尽行驳去,谓不若在内伺衅,较为妥当。

萧道成族弟镇军长史萧顺之,及次子骠骑从事中郎萧嶷,均言幼主好为微行,但教联络数人,即可下手,何必出外营谋,先人受祸等语。萧道成乃幡然变计,密结校尉王敬则,令贿通卫士杨玉夫、杨万年、陈奉伯等,共二十五人,专伺上隙。

夏去秋来,新凉已届,宋主刘昱正好夜游,七月七日,刘昱乘露车至台冈,与左右之人跳高赌技。到了晚上就到新安寺偷狗,就在昙度道人住处杀狗侑酒,饮得酩酊大醉,方才返回仁寿殿就寝,杨玉夫随从在后,刘昱顾语道:“今夜应织女渡河,汝须为我等着,得见织女,即当报我;如或不见,明日当杀汝狗头,剖汝肝肺!”你的狗头要保不牢了。杨玉夫听着醉语,又笑又恨,没奈何应声外出。

看官听说!自刘昱嗣位后,出入无常,殿省门户,终夜不闭,就是宿卫将士,统局居室中,莫敢巡逻。只恐与刘昱相遇,奏对忤旨,便即饮刃,所以内外洞开,虚若无人,杨玉夫到了夜半,与杨万年同入殿内,趋至御榻左近,侧耳细听,呼呼有鼾睡声,再走进数步,启帐一瞧,刘昱仍熟睡,惟枕旁置有防身刀,当即抽刀在手,向刘昱喉下戳入,刘昱叫不出声,手足一动,呜呼哀哉!年仅十五。在位只有五年,后人称刘子业为前废帝,刘昱为后废帝。有诗叹道:

童年失德竟如斯,陨首宫廷尚恨迟;

假使十龄身已死,刘家兴替尚难知。

杨玉夫已经弑杀刘昱,持首级走出殿,突然遇一人拦住,不由的魂飞天外。究竟来人为谁,且至下回说明。

桂阳王刘休范,不死于泰始之时,而死于元徽之世,殊属出人意外;然其获免也以愚,其致死也亦以愚。愚者可一幸不可再幸,终必有杀身之祸。

刘昱在历史上被认为是顶尖的暴戾残忍之君,其行为比商纣王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常常亲手杀人,并常到街巷中扰民,杀人成瘾,一日不杀人就闷闷不乐。

其残暴行为与其无节制的权力滥用密切相关。他作为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却没有受到任何制约,导致其行为越来越肆无忌惮。

刘昱的残暴统治加速了南朝宋的衰落和灭亡。同时,他的行为也引发了人们对权力制约的思考,认为将天下大事寄托在所谓明君的身上是不可取的,英明道德只是一件哄人的外衣,权力的制约才是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