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张畅报使,臧质复书(1 / 2)

济公传奇 王钟亭 3177 字 15天前

却说刘宋朝廷驰诏入关,召还柳元景以下诸将,诏中大略,无非因王玄谟败还,柳元景等不宜独进,所以叫他东归。

柳元景不便违诏,只好收军退回,令薛安都断后,徐归襄阳。为这一退,遂令魏兵专力南下,又害得宋室良将,战死一人。

原来豫州刺史南平王刘铄,曾派遣参军胡盛之出汝南(今属河南),梁坦出上蔡,攻夺长社(今河南长葛,东北),再遣司马刘康祖,进逼虎牢。

北魏永昌王拓跋仁,探得悬瓠(今河南汝南)空虚,一鼓攻入,又进陷项城。

适宋廷召还各军,各归原镇,刘康祖与胡盛之,引兵偕归。行至威武镇,那后面的魏兵,却是漫山遍野,蜂拥而来。胡盛之急语刘康祖道:“追兵甚众,望去不下数万骑,我兵只有八千人,众寡不敌,看来只好依山逐险,间道南行,方不致为虏所乘哩。”

刘康祖勃然道:“临河求敌,未得出战,今得他自来送死,正当与他对垒,杀他一个下马威,免令深入,奈何未战先怯呢?”

勇有余而智不足。遂结车为营,向北待着,且下令军中道:“观望不前,便当斩首!惊顾却步,便当斩足!”

军士却也齐声应令。声尚未绝,魏军已经杀到,四面兜集,围住宋营。宋军拼命死斗,自朝至暮,杀毙魏兵万余人,流血没踝,刘康祖身被数创,意气自若,仍然麾众力战。

会日暮风急,虏帅拓跋仁,令骑兵下马负草,纵火焚刘康祖车营,刘康祖随缺随补,亲自指挥,却不防有一箭飞来,穿透项颈,血流不止,顿时晕倒马下,气绝身亡。

余士兵众不能再战,由胡盛之突围出走,带着残兵数百骑,奔回寿阳,八千人伤亡大半。

魏兵乘势蹂躏威武城,威武镇将王罗汉,手下只有三百人,怎禁得住虏骑数万人。一时间把他困住,冲突不出,被他擒去。

魏使三郎将锁住王罗汉,在旁看守,王罗汉伺至夜半,觑着三郎将睡卧,扭断铁练,踅至三郎将身旁,窃得佩刀,枭了他首级,然后抱锁跑出军营,一溜风似的跑到盱眙,幸得保全了性命。

北魏的拓跋仁进逼寿阳,南平王铄登陴固守。魏主拓跋焘把豫州军事,悉委永昌王拓跋仁,自率精骑趋徐州,直接抵达萧城。前写宋师出发,何等势盛,此时乃反客为主,可见胜败无常,令人心悸。

萧城距离彭城只十余里。彭城兵多粮少,江夏王刘义恭,恐不可守,即欲弃城南归。沈庆之谓此时历城人少而粮食很多,安北中兵参军沈庆之建议用军车营组成函箱阵,两翼配上精锐部队,保护二王以及妃媛迁到历城,另分一些部队留给萧思话守卫彭城。太尉长史何勖不同意这个建议,建议把全部人马撤到郁洲,然后从海路回到京师建康。刘义恭撤离彭城的想法已很明确,只是不知该用哪一个建议,就再次召集众幕僚商讨此事。

这个时候,大家都恐慌得很,拿不出别的不同建议。

张畅却义正言辞地劝阻刘义恭说:“如果有可能撤退到历城、郁洲的话,我岂敢不赞成这两个建议。如今彭城城内粮食匮乏,老百姓都想逃走,只不过因为城门紧锁,戒备森严走不了罢了。假若我们都出城啦,那城内的众人各自四散奔逃,军心涣散,我们即使想到要去的地方,又怎么能去得了。现在虽然军粮不多,但还没有到吃光的地步,就是用尽了到时可再作各种打算,哪有舍弃万分安全的地方而投向危险死亡之境的道理!如果你一定要执行逃走的计划,下官就死在你的马前。”

道言甫毕,武陵王刘骏也劝阻刘义恭说:“叔父既然是军队的统帅,要走要留我不敢干涉。我没有才能,作为一城之主,损失威严招来敌人,心中万分惭愧。如果弃城逃跑,我实在没有脸面再面对朝廷。我愿与此城共存亡,不能不听从张长史的话。”

十一年南朝天子,是从此语得来。刘义恭乃止。

魏主拓跋焘来到了彭城,就戏马台上,叠毡为屋,了望城中,见守兵行列整齐,器械精利,倒也不敢急攻。

魏主拓跋焘便遣尚书李孝伯至南门,馈赠刘义恭貂裘一袭,饷刘骏橐驼及骡各数头,且传语道:“魏主致意安北将军,可暂出相见,我不过到此巡阅,无意攻城,何必劳苦将士,如此严守!”

武陵王刘骏,曾受安北将军职衔,恐魏主不怀好意,因而派遣张畅开门报使,与李孝伯见面交谈道:“安北将军武陵王,甚欲进见魏主,但人臣无外交,彼此相同,守备乃城主本务,何用多疑?”

李孝伯返回禀报魏主,魏主拓跋焘求酒及橘蔗,并借博具,由刘骏一一照给,魏主拓跋焘又饷毡及胡豉与九种盐,乞假乐器。刘义恭仍遣张畅出答。

张畅一出城,城中守将,看见魏尚书李孝伯,控骑前来,便拽起吊桥,阖住城门。李孝伯复与张畅接谈,张畅即传命道:“我太尉江夏王,受任戎行,末赍乐具,因此妨命!”

李孝伯道:“这也没甚关系,但君一出城,何故即闭门绝桥?”

张畅不待说毕,即接口道:“二王因魏主初到,营垒未立,将士多劳,城内有十万精甲,恐挟怒出城,轻相陵践,所以闭门阻止,不使轻战。待魏主休息士马,各下战书,然后指定战场,一决胜负。”颇有晋栾鍼整暇气象。

李孝伯正要答词,忽然又由魏主拓跋焘遣人驰至,与张畅相语道:“致意太尉安北,何不遣人来至我营,就使言不尽情,也好见我大小,知我老少,观我为人,究竟如何?若诸佐皆不可遣,亦可使僮干前来。”

张畅又答道:“魏主形状才力,久已闻知,李尚书亲自衔命,彼此已可尽言,故不复遣使了。”

李孝伯接话说道:“王玄谟乃是庸才,南国何故误用,以致奔败?我军入境七百里,主人竟不能一矢相遗,我想这偌大彭城,亦未必果能长守哩!”

张畅反驳说道:“玄谟南土偏将,不过用作前驱,并非倚为心膂,只因大军未至,河冰适合,玄谟乘夜还军,入商要计,部兵不察,稍稍乱行,有甚么大损呢?若魏军入境七百里,无人相拒,这由我太尉神算,镇军秘谋,用兵有机,不便轻告。”

亏他自圆其说。李孝伯又易一词道:“魏主原无意围城,当率众军直趋瓜步,若一路顺手,彭城何烦再攻?万一不捷,这城亦非我所需,我当南饮江湖,聊解口渴呢!”

张畅微笑道:“去留悉听彼便,不过北马饮江,恐犯天忌;若果有此,可是没有天道了!”

这语说出,顿令李孝伯出了一惊。看官道为何故?

从前有一童谣云:“虏马饮江水,佛狸死卯年。”是年正岁次辛卯,李孝伯亦闻此语,所以惊心。便语张畅告别道:“君深自爱,相去数武,恨不握手!”

张畅接说道:“李尚书保重,他日中原荡定,尚书原是汉人,来还我朝,相聚有日哩!”遂一揖而散。好算一位专对才。

次日,魏主拓跋焘督兵攻打城池,城上矢石雨下,击伤了魏兵多人。魏主拓跋焘遂移行士兵南下,使中书郎鲁秀出广陵,高凉王拓跋那出山阳,永昌王拓跋仁出横江,所过城邑,无不残破。

江淮大震,建康戒严,宋主刘义隆亟授臧质为辅国将军,使统万人救彭城。行至盱眙,听闻魏兵已越淮南来,亟令偏将臧澄之、毛熙祚等,分屯东山及前浦,自在城南下营。

哪知臧、毛两垒,相继败没,魏燕王拓跋谭,驱兵直进,来逼进臧质军营。臧质军队惊散,只剩得七百人,随臧质奔盱眙城,所有辎重器械,悉数弃去。

盱眙太守沈璞,莅任未久,却缮城浚隍,储财积谷,以及刀矛矢石,无不具备。当时僚属犹疑他多事,及魏军凭城,又劝沈璞奔还建康。沈璞奋然道:“我前此筹备守具,正为今日,若虏众远来,视我城小,不愿来攻,也无庸多劳了。倘他肉薄攻城,正是我报国时候,也是诸君立功封侯的机会哩!诸君亦尝闻昆阳、合肥遗事么?新莽、苻秦,拥众数十万,乃为昆阳、合肥所摧,一败涂地,几曾见有数十万众,顿兵小城下,能长此不败么?”

僚佐闻言,方有固志。

沈璞招得二千精兵,闭城待敌。至臧质叩关,僚属又劝沈璞勿纳,沈璞又叹道:“同舟共济,胡越一心,况兵众容易却虏,奈何勿纳臧将军!”遂开城迎接臧质。

臧质既入城,见城中守备丰饶,喜出望外,即与沈璞誓同坚守,众皆踊跃呼万岁。

那魏兵不带资粮,专靠着沿途打劫,充作军需。及渡淮南行,民多窜匿,途次无从抄掠,累得人困马乏,时患饥荒,闻盱眙具有积粟,巴不得一举入城,饱载而归。偏偏攻城不拔,转令魏主拓跋焘无法可施,因而留数千人驻扎在盱眙,自率大众南下。

行军抵达瓜步,毁民庐舍,取材为筏,屋料不足,济以竹苇。扬言将渡江深入,急得建康城内,上下震惊。宋主刘义隆又亟命领军将军刘遵考等,率兵分扼津要,自采石至暨阳,绵亘六七百里,统是陈舰列营,严加备御。太子劭出镇石头,总统水师。

丹阳尹徐湛之,前往镇守石头仓城。吏部尚书江湛,兼职领军,军事处置,悉归调度。宋主刘义隆亲登石头城,面有忧色,旁顾江湛在侧,便与语道:“北伐计议,本乏赞同,今日士民怨苦,并使大夫贻忧,回想起来,统是朕的过失,愧悔亦无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