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英台回信,孟婆送药(1 / 2)

济公传奇 王钟亭 3913 字 28天前

却说银心遵从祝英台的吩咐,去马棚牵来的马儿来到了大门外面,一共是两匹马,并且都备好了鞍镫,一只手各牵着一匹。

四九和梁山伯出来了,一看见是两匹马,于是问道:“银心姐,怎么多牵了一匹马,这是干什么用呀?”

银心回答道:“梁相公身子不舒服,到家不可太晚,牵来两匹马,你和梁相公一人各骑一匹,你骑一匹,免得你跟着跑,岂不是甚好。”

梁山伯缓步走向前,对祝英台说道:“真是生受了你了。两匹马放开脚步,小半夜就能到家了。”

四九还走上前,向祝英台和银心作个揖道:“多谢多谢,改天我亲自送马来。”

银心看见梁相公面无人色,也不敢笑,只是点了点头。

四九于是接过一匹马的缰绳,让梁山伯先骑,然后自己骑上另一匹马。银心走拢,低声地说道:“梁相公病体好坏,你赶快送个信来。”

四九会意,也连忙点头。两匹马放开脚步,就离开了祝家庄了。

在路上,四九常问:“相公可好些?”

梁山伯也懒得作声,只是点点头。在路上歇了两次,梁山伯都不大作声。四九料着梁山伯病没好,赶快到家为是。好在这这个时候是十五日,夜里能看见圆满的月亮,两人骑着马走,一股子劲,便是一二十里。不到半夜,梁山伯便回到家了。

四九叫开门,引梁山伯进去。

梁山伯母亲听着儿子冒夜回来了,料必有什么急事,于是披衣起床,跟着上梁山伯卧房,看见梁山伯和衣躺在床上,扯了一条薄丝棉被,横盖下半截。看他的脸色,又白又青,慌忙道:“哎!儿,你生了病了。”

梁山伯点点头道:“母亲,不要紧的,只是中了一点感冒,今晚上好生睡一觉,也就好了。”

高氏忙伸手过去抚摸了儿子的额头一阵,只感觉周身烫人,因而说道:“难道儿没有到祝家就回来了吗。”

梁山伯回答道:“会见到祝家贤弟。因为改换了女装,所以改称贤妹。贤妹待我甚好,酒席款待。”

高氏问道:“有提到婚姻事情呢?”

梁山伯因为自己狼狈归来,母亲甚为挂念自己这个婚姻事情,可是祝英台面临马家的逼婚,这个婚事还是不提也罢,于是对母亲说道:“这话说来很长,孩子休息,明天再细谈吧。”

高氏坐在床沿上,看见儿子梁山伯身体不甚舒服,想来这婚事恐怕有些纠缠和不顺利,便道:“也好。我听到一片马蹄声,你回来的时候,不止一匹马呀。”

梁山伯答道:“是两匹马,四九也骑着一匹,都是祝贤妹借的。”

这个时候,四九进了房子,看见梁山伯的母亲在这里,而梁山伯已经和衣躺卧,闭目养神,于是对老人家说道:“您老人家回房去安歇吧,这里病人也好养养神。我看,明天大概就全好了。”

高氏看着梁山伯,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也就不愿再与说话,轻轻悄悄的走了出去。

四九等老安人走了,就搭了个小床,放在梁山伯的床边侍候。梁山伯睡觉的时候,做过好几回梦,都是梦见祝贤妹。挨着四九把他叫醒,才知道是做了梦。

梁山伯暗想:这事应该早点声明才好,不然,母亲还不知道所为何事呢。因之主意想定,明天就对母亲说明情况。这样一想来,梁山伯倒反是睡得着,并没有作梦。

可是到了次日,梁山伯已是精神不振到了极点了,他双眼一睁,听到窗外有脚步声。自己也想起来,看上一看,是谁起得这样早。可是自己想起来的时候,两手在床上一撑,身子还只是起来一半,自己不能作主,撑的两只手已撑立不起,手一松,身子又倒了下去。自己摸了摸额头,自言自语地道:“骑马回家的时候,还感觉身体可以的,怎么一觉睡了,头脑昏沉,竟是越发不行了。”

梁山伯在床上翻动着身子,但是有气无力的。

他翻身的动静,让四九被惊醒了,于是四九从小床上一翻身,爬了起来,问道:“相公怎么了。”

梁山伯答道:“想爬起来,已经爬不起来了。你起来,烧点水给我喝。”

四九一听,答应是,连忙收拾地铺,上厨房去烧水了。梁山伯躺在床上,半天哼一声,把母亲高氏也惊醒了,她急忙披衣起床,走进儿子梁山伯的房间,对床上一看,问道:“孩儿,你觉得怎样?”

梁山伯说道:“恐怕病是真来了,已经起不来了,这病来得真是好快呀!”

高氏很注意地看着儿子,但见他睡在枕头上,两腮瘦削,眼睛里一点神色都没有了。长衣已经脱了,穿了一件白色的汗衫,露出一只袖子在被服外。因而说道:“那就请个郎中来瞧瞧吧?”

梁山伯回道:“那当然可以,不过好像是无济于事的了。”

高氏说道:“那是个什么道理呢?”

梁山伯道说:“妈,我告诉你。”

这个时候,四九已经把水烧开了,捧着一碗热水,来到梁山伯的床面前。梁山伯就着四九手上端的热水喝了两口,就一摇头。四九明白是不用了,于是就端碗放在桌上。

正好老安人也过来了,床面前放了把方几子,让老安人坐下。

梁山伯半坐半躺地在丝棉被上,自己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一来不能怪英台,二来不能怪儿子,只怪自古势力压人而已。”

梁山伯因此详细地把去祝家谈婚事失败的状况告诉了母亲一遍。说完这些,梁山伯因而说道:“儿子果真有个长短,母亲空抚养了儿子一场,一点孝道未尽,儿罪该万死,只好力图来生,再行报答吧。”

高氏已经泪眼婆娑,语气有些哽咽地说道:“原来如此,儿就放宽心吧。只要儿病好了,娘替儿细心寻访得了。儿还正在青春,千万不要说有个长短的话。”

梁山伯也怕引起母亲的悲哀,就连声说是。可是他的病症,自这日起,就越发变得沉重。虽然请了郎中来瞧,可是那汤药一碗碗地喝下去,就如同石沉大海了一般。吃下去,一点也不见生什么效果出来。

到了第三天,高氏看见儿子山伯的病,是日见沉重,于是到床前问道:“祝家的马,应该送还人家了。我想叫四九再跑一趟,儿子啊,你还有什么言语,要告知祝家小姐的。”

梁山伯睡在床上,似睡没睡,听了母亲刚才说的话,双眼睁开,脸上挤出来笑容。因而说道:“儿正想到此事,母亲的话,正合我意。我得起来,写一封信给英台。”

母亲愁着眉,叹道:“儿病体沉重,不写也罢。有什么话就告诉四九,叫他转达好了。”

梁山伯两手在后撑着丝棉被,已经挣扎了起来。因道:“不要紧,这信是要写的。”

四九正走进屋子里,看见梁相公自己要写信,老安人在一旁发愣,看样子也拦不住,只好移来一张木板子,先放在被上,且当成桌子。随着纸笔墨砚,一齐摆好在搁着床头的木板子上面。

梁山伯伏在那个搁在床被上的木板上面,用笔在纸上写道:

兄山伯奉揖致书英台如妹,明心阁会晤,快慰生平。三年砚榻情谊,未知妹为巾帼丈夫,是兄实笨伯也。及开怀爽论,始知人各一天,堂上不谅,已受聘马氏,南辕北辙,未容强合,人生惨遇,无过如斯。

妹虽清言娓娓,顾已涕泣沾襟。兄亦俯首难言,悲痛咳血。病由突起,兄遂未敢妄留,吾人境遇,何其哀也。

回家一卧三夕,终日梦寤,虽医药时施,如石投水,以兄私意秘筹之,恐难久世矣!人自谁人无死,妹不必恋怀。万千珍重自己。垂意万千。山伯拜手。

梁山伯将这封信,自己从头至尾念了一遍,向母亲讨了一张硬纸,把信卷了进去。那时没有信封,所以信一般如书卷起来。

四九料着不用笔墨了,将文具东西都收拾放好。

高氏把儿子梁山伯写好的信交给四九,嘱咐四九把马还回祝家庄,把信交给祝家的英台小姐就回来。

四九听了,说声好。

四九牵了两匹马,自己骑了一匹马,就往祝家庄直奔。到了门口,已看见了认识的那个看门的老汉了,于是对看门的老汉说道:“那天梁山伯相公回家,颇蒙这里的银心姐好心,借了两匹马骑,现在把马送还府上了。”

他说话时,三匹马正在大门外面吃着路边的青草。

看门的老汉对马望了望,因而说道:“想必你还有话,对我们小姐说吧?”

四九站着没有作声。

那老者说道:“老员外现在家中,你来了,若是让他知道了,又会有许多麻烦,现在不通知他。我迳直禀明小姐,一会儿银心姐出来,你同银心姐一路进去。你的马就交给我吧,保证喂得饱饱的,等你出来,将马交给你,你看这样好不好?”

四九听说,连忙奉揖,因道:“多谢老人家了,您真好。”

看门的老汉告诉四九说等一等,然后自己独自到上房的后院去禀报小姐祝英台。

过了一会儿,银心在前走过来,老者在后随着。银心老远就向四九招手,道:“四九哥,你来啦。梁大相公病怎样了?”

四九答道:“梁大相公病倒啦,今朝似乎好些。”

银心回答道:“小姐在会心楼等你回话。”

四九和老者告别,自向会心楼来,银心在前引路,来到了楼上,祝英台扶案而起,来不及问别的话,见面就问道:“梁相公的病,好些了吗?”

四九上前行礼,回道:“回家就睡倒了。老安人请了郎中瞧了,天天吃药,不但没好,反而病情加重了。今天老安人吩咐送马回府上,问梁相公有口信带给小姐没有,梁相公一听此话,精神就来了,立刻答应有有,爬了起来,坐在床上,就写了这封信。”

祝英台听了,道:“写了一封信。”

四九于是解开衣服,双手取出那封信呈上。

祝英台看见信上,果然是梁山伯的字样,于是拆开信卷,取出信来,从头至尾一瞧,一句话也没说,两眼的眼泪,就像屋檐下溜水似的往下滚落,四九站在面前没有敢作声。银心也是靠在书架旁边站定着。

祝英台回过神,抬头一看,这才知道二人站在面前。于是就对银心说道:“你带四九去楼下用饭,饭后,我回头会叫四九前来取信。”

银心听说,就带着四九下楼去了。

祝英台又看了梁山伯的来信,望空而叹,取来纸笔,伏案而回信起来。

祝英台如是写。

小妹祝英台敛衽奉复山伯如兄:

读君来信,泪随句下。窥君之意,妹唯有随君出走,何妨效卓文君之举为之。愿街市酿琼浆,或为渔民夫妻,与鱼龙伍,或山野隐居,与鹿豕游。唯梁祝二子末出祝村一步,已缉骑星布,不须远遁,即入法网矣。实是难为此之,为之何哉?今兄既罹重症,唯善自珍摄,以图后晤,果其命永,另作良图,苍天密迩,亦末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