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赵清直见状,不动声色地轻笑一声,适时地提醒道:“郑巡抚,这等传世绝品,若只以金钱衡量,未免太过俗气了。”
“此物,乃是真正的万金难求,根本不能用寻常的金银来衡量其价值,不能谈钱,绝不能谈钱!”
他语气虽轻,却恰到好处地暗示了其中深意。
赵瑞正将那件‘珊瑚六臂戏鹦鹉’翡翠雕件放在手中细细把玩欣赏,听到赵清直这番话,立刻竖起了大拇指,笑呵呵地附和道:“还是赵巡按有眼光啊,这话说到咱家心坎儿里了!”
“没错,此物,确是万金都难以换来的无价之宝!
赵瑞轻抚着手中的翡翠雕件,随即又开口道:“不瞒二位大人,类似的翡翠雕刻,不久前在金陵拍卖行的举行拍卖会上,曾创下数十万两白银的天价。”
“而那一件翡翠雕刻,论质地、论雕工,都远不及咱家手中这件。”
“若是咱家将它拿出去拍卖,恐怕价格只会更高,便是卖一百万两银子,也应该不在话下啊。”
一百万两银子?
郑鸿渐脸色蓦然一变。
他自然听得出赵瑞这番话的“弦外之音”?
只是眼前这尊‘珊瑚六臂戏鹦鹉’翡翠雕刻虽然珍贵,但郑鸿渐也是有些眼光的。
这几年,朝廷在勃固翡翠矿开挖量甚大,输入大明的翡翠数量众多。
翡翠饰品再也不如刚开始时那般,一物难求。
价格自然也渐渐走低。
虽然在朝廷的有意控制下,下跌的趋势并不明显。
但这样的‘珊瑚六臂戏鹦鹉’翡翠雕刻,其价格至多不过一两万两银子。
对普通百姓而言,这已经是天价。
但郑鸿渐身为巡抚,财力自然是雄厚的,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再加上此物又是皇后娘娘的“赏赐”,身价倍增,郑鸿渐估摸着,可能要掏十万两银子了。
虽说有些心疼,可比也不是出不起。
万万也没有想到,赵瑞一开口就是一百万两。
真不愧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还真是敢要价啊!
郑鸿渐心中感慨。
脸上的神色,也开始阴晴变化不定起来。
这是要狠狠宰他一笔,将他当大肥猪杀了!
此时,赵瑞又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可咱家是个无根之人,要再多的银钱又有何用呢?”
“况且,这还是皇后娘娘亲自赏赐的宝贝,意义非凡。”
“虽然皇后娘娘曾宽厚言明,若是咱家手头拮据,大可将其变卖换取银钱,她绝不怪罪。”
“但即便咱家饿死街头,也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啊!”
郑鸿渐见他这般说,再度浮现出几分不解。
不知道他这些话里话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赵瑞的语气变得有些凝重,他转向两人,解释道:“此番随陛下北巡,之所以将这件珍宝带在身边,实则另有缘由。”
“咱家听闻河南水灾肆虐,百姓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灾情严峻,急需大量银钱赈济。”
“咱家也想着,能替陛下分忧,为朝廷解难,略尽绵薄之力。”
他眼神中闪烁着悲悯的光芒:“便带来了此物,若是能遇到有缘之人,便将它忍痛割爱,换成银钱,好用来救济灾区那些饱受苦难的百姓。”
“这是皇后娘娘恩赐的宝贝,花在灾区百姓的身上,也是为皇后娘娘积德。”
“如此一来,也算是咱家为陛下、为朝廷尽了一份心意了。”
“为皇后娘娘尽了自己的孝心。”
“至于咱家自己,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咱家又要来有何用?”
花在灾区百姓身上?
郑鸿渐脸色再度一变。
此时,赵瑞又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只可惜,这有缘人,也着实难寻啊!”
他说着,便打算将手中的‘珊瑚六臂戏鹦鹉’翡翠雕刻再放回那华贵的木匣之中。
旁边的赵清直见状,连忙:“赵公公请留步!”
“这等稀世珍宝,下官平生还是第一次亲眼得见!”
他眼中充满了渴望,拱手恳求道:“不知公公能否借给下官一观,让下官有幸能好好的品鉴一番,也好饱一饱眼福啊?”
赵瑞正欲放回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抬眼看了赵清直一眼,笑道:“那赵巡按可要万分小心了,此物价值连城,且质地易碎。”
“万一不慎跌落在地,说不准就会摔成粉碎!”
“咱家担心,赵巡按要赔不起啦。”
赵清直连忙应道:“赵公公尽管放心,下官自会万分小心,绝不会让这稀世珍宝有丝毫损伤。”
话音未落,他便已迈步上前,身子微微前倾,恭敬地从赵瑞手中接过那件精美的“珊瑚六臂戏鹦鹉”翡翠雕件。
入手之后,赵清直小心翼翼地将其托在掌中,如同对待无价之宝般,细细把玩起来。
他一边凝神观赏,一边不住地发出啧啧称奇之声,溢满了由衷的赞叹。
鉴赏片刻,赵清直抬起头,目光转向方才还双眼放光,此刻却显得异常平静的郑鸿渐,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郑大人,这等传世珍品,您不一同过来品鉴一番吗?”
郑鸿渐闻言,深深地看了赵清直一眼,眼神中似乎还闪烁着一丝犹豫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