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世
番外一
秋风萧瑟,墓园里落叶满地。
扫墓人拿着竹枝笤帚慢慢悠悠地扫着小径上的落叶。
非年非节非假期,墓园里非常冷清。
正当时,两辆车驶进停车场,跟停车场另一辆低调的奥迪相对而停。
前一辆先下来三名穿黑夹克的壮汉,戒备四顾,确认没问题了,才走、到后一辆车后门处,打开车门。
一名瘦高年轻人钻出车门,拉了拉身上黑色大衣,轻呼口气,仰头,看向面前层层往上、遍布山头的墓地。
“就在这吗?”
“是。”
年轻人扫了眼对面车牌,沉了沉脸,跟着夹克壮汉开始爬这墓园陡阶。
一直爬到最高层。
这一层的墓地只有零星两三座,其中一座明显是新坟,墓前台阶还坐着一名抽烟的黄毛年轻人。
瘦高青年喘了两口气,大步过去。
黄毛年轻人坐在高处,自然早就看到他们上来。听见脚步声,他头也不擡,吸了口烟,扔掉,踩灭,哑声开口:“我以为你下午才——”
被人一把揪起来。
“砰——”
黄毛被揍得脑袋歪向一边。
揪住他衣领的瘦高年轻人手有点抖,声音嘶哑:“你特么就是这样看着人的?!把人看到墓地里?!”
黄毛半天不动。
瘦高年轻人脖颈青筋绷起,提拳再揍:“你说话啊!”
黄毛慢吞吞转回来,眨眼功夫,还算帅气的脸就肿起一片。
他扯出一抹难看的笑,问:“让我说什么?”
顿了顿,仿佛在问自己,“我能说什么?”
瘦高年轻人语窒。
狠狠摔开黄毛。
黄毛踉跄了下,倒在墓前台阶上。
他慢慢爬起来,坐好,扶着额头,低声:“给……烧柱香吧……”
瘦高年轻人不吭声,默默走到墓前,从果篮旁找到香和火机,抽了三支出来,点燃,跪下,拜了三拜,插到墓碑前那特地留出来插香的小土框里。
上面插着的三支香已经燃到底,快灭了。
瘦高青年插好香,起身,对着墓碑上略显陌生的精致脸庞出神。
风挂过墓台,卷起数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墓地前的拜石上。
瘦高青年开口:“他为什么会突然……”
黄毛又去摸烟盒了。
他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含糊道:“重度抑郁。”
瘦高青年:“……”
“你家医院是摆设吗?”
黄毛:“在我家医院看过了,也取了药,我还自掏腰包给他打折,但……”
吃没吃,有没有按时吃,是个问题。
瘦高青年默然,跟着坐在台阶上。
黄毛:“是我没用,连人都护不住。”
咬了下叼在嘴里的烟,“……我对不起大哥。”
瘦高青年沉默。
半晌,他低声:“你尽力了。”
黄毛突然捂着眼睛,微微哽咽:“早知道,早知道……当初我要是听我妈的,跟着大哥学习,也不至于连……也护不住。”
瘦高青年回头,看着墓碑相片上那精致的、笑容灿烂的年轻人,低声:“要这么说的话,我才是那个最该学习的人。”
俩人再次沉默。
秋冬日,墓园里安静得过分,除了停在远处戒备的保镖,不见半个人影。
黄毛点着烟,吸了两口,终于转过来正眼看瘦高青年,然后愣了下,问:“你刚下飞机?”
“嗯。”
黄毛:“……K国现在应该还没入冬吧?你连大衣都穿上了?”他只是多加了件夹克衫而已。
“还有,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长身大衣套在他身上,跟挂在晾衣杆似的,空落落的。
瘦高青年:“……”
黄毛:“你行不行啊?别没把我哥的东西拿回来,你就垮了。”
瘦高青年:“……比你行。”
黄毛嗤了声。
瘦高青年:“起码我手里的东西,不会让人抢了去。”
黄毛:“……”
他没好气,“又不是在我手里丢的。”
瘦高青年知道,是黄毛他爸丢的。
他叹气:“也不知道大哥当年是怎么做到的,二十出头,连股份都没有,就靠着伯娘留下来的几百万,就能将Goldschs收入囊中。”
黄毛:“……要不怎么会这么年轻就没了呢?还是太遭恨了。”
俩人再次沉默。
片刻后,黄毛强打精神,道:“嫂子家里还有个弟弟,十二三岁的人,硬是把事情扛下来了,看着还不错……我准备带在身边教。”
瘦高青年沉默了会:“我记得他还有个妈。”
黄毛:“……你这听着像骂人。”
然后叹气,“他妈是好不了了,逮着孩子就说是她儿子,医生说没有攻击性,但别人哪里知道……以后,估计只能在疗养院养着了。”
瘦高青年又沉默了。
黄毛反问他:“你那边呢?沈希云现在怎样?”
瘦高青年:“你以为我为什么带着这么多保镖?”
黄毛:“怕死?”
瘦高青年噎住,然后点头:“我怕。”
他望着连绵几座矮山的墓地,语气平静,“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弟弟妹妹要护着,我不能死。”
黄毛:“……”
拍拍他肩膀,“加油。”
然后,“所以你还是没说沈希云怎样了。”
瘦高青年语气淡淡:“你以为秦铮为什么发疯?沈希云被我灌水泥沉江了。”
黄毛:“……”
叼着的烟惊掉了,吓得他手忙脚乱躲烟头,裤子差点被燎出一个洞。
抖落烟头,他指着瘦高青年怒骂:“艹,那你还有脸打我?要不是你整这一出,秦铮会发疯?嫂子怎么会没了?!”
瘦高青年:“……”
他怒瞪回去,“我提醒过你了,我怎么知道你这么不中用?!”
黄毛:“你以为我想的吗?这两年我被压得喘不过气,求爷爷告奶奶给咱嫂子搞点资源已经不容易了好嘛!我刚搭上新悦娱乐范总的线,准备给他换个公司,你特么就给我搅黄了!!”
瘦高青年:“……磨蹭了一年多还没换,你怎么干活的?”
黄毛气死了,抡胳膊就是一拳:“你特么还有脸说!?”
两人当即在墓前扭打起来。
台阶上远远等着的保镖们立马冲过来,把俩人拖拽分开。
黄毛抚着额角,冷笑:“出息了,裴启文,带着保镖吓唬谁呢?”
瘦高青年挥开保镖的手,擦了擦破皮的嘴角:“你们别管,这是私人恩怨。”然后冷眼看着黄毛,“陆文康,你倒是出息,连自家医院都保不住,现在还把人看没了。”
黄毛,也就是陆文康怒目而视:“你还不是跟孙子似的被人压着,让你掏点钱投资都掏不出来!”
俩人互瞪一眼,不约而同地想着,果然跟这小子合不来。
瘦高青年,也就是裴启文整了整衣领,神情转肃:“行了,我要回去忙了……你注意安全。”
陆文康嗤了声:“注意你自己吧。”
裴启文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刚走几步,又停下来,看向墓地,问:“要不要把大哥迁回来合葬?”
陆文康:“……你想啥呢?上回我在他面前提大哥,他压根没给我一个反应,我猜,这俩人要么感情不深,要么就一夜那啥……一看就是大哥还没来得及行动。你把大哥迁来,是要大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