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牵着她,在他们的目送着往餐厅方向继续走,就那么几步,他低头问她:“吃完了再去逛逛?或者看电影?”
“又没有好看的电影啦。”
“行,那就逛街。”
男人高大挺拔,以绝对保护的姿态牵着女人,这一幕就这样落在旁观者眼中,直到他们穿过回廊亭,冯昱的几个朋友才回过神来,五味杂陈地感叹道:“要不是亲眼见到,我肯定不相信。”
“听说都在筹备婚礼了。”
“得了,别说,我爸专门飞回来一趟给我上了课,让我管好我的嘴,别惹是生非。”
如果冯成则遮遮掩掩,这或许还是桩可以八卦的新闻,可偏偏他如此坦荡,没打算藏,还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婚礼,简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她不是冯成则的讳莫如深。
明摆着她是他的情不自禁。
因此,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当然要好好掂量。
要说季清羽完全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走出一段距离后,她舒了一口气,冯成则也停下了脚步,有假山遮挡,他垂眸注视着她,没顾得上会不会有人经过,托着她的脑袋,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低声道:“没事,别怕。”
“我知道。”
她主动牵着他的手,很孩子气地晃了晃,撒娇道:“饿死啦!”
“走吧。”
“嗯。”
两人进了餐厅,经理等候着,面带微笑领着他们去了更为清静的包厢。一顿饭季清羽也吃得很舒服,天大地大也没有她吃饭大,她绝不会让这些事情影响到她的心情,冯成则时刻注意着她的表情,见她没有不舒服,这才放下心来。
他握住她的手,缓慢摩挲。
这也是他安抚的一种方式。有些话不太方便翻来覆去地说,但他想,她都懂。
是他非要拖着她走这条路,却仍然希望,她永远也不要为此后悔。
…
饭后,季清羽也没有逛街的兴致,吃饱了她就想找个地方躺着,而显然冯成则不会舍得这么早送她回家。他开车载着她回了他常住的公寓,由于他们结婚太急切,婚房设计装修,再到住进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所以,婚礼过后,他们也要暂住这套公寓。
整个屋子的装修,就像冯成则这个人,严谨、冷淡、正经、理性,没有任何暖色作为点缀。
她轻盈地闯入,留下了太多的痕迹。沙发上有印着熊猫图案的毯子,茶几有她爱吃的零食,饭桌上有她的吸管杯。
一进门。
冯成则便将她打横抱起,她早就有所准备,不会再被他吓到,当然他的手臂很稳,从来没有让她跌过。她环住他的脖子,抿唇一笑,眼波流转,严谨正经是他的表象,现在才是真正的他,只有她看得到。
“你可以单手抱吗?”她好奇问。
冯成则:“……”
“试试!”她催促。
“不试。”他低头无奈看她,“别闹。”
她叹气:“好吧。”
“记着。”他说,“等你生了以后单手抱。”
“手机~~”
她够住自己的包,从里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郑重其事地写着:【冯成则欠我一次单手抱。】
冯成则哭笑不得。
抱着她来了沙发,但还是没放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享受这周六的下午。这里没有人会打扰他们,她把玩他的领带腕表,他放松地靠着,伸手轻撚她的耳垂,看它慢慢变红。
她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帮他摘了腕表,又解了领带,被他随手扔在了沙发的角落中。
过去他们也不是没有在更窄的沙发上胡闹过,现在却不一样,冯成则又抱起她,往卧室走去,窗帘自动合上,宛如黑夜。他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站在床侧,擡起手来解开衬衫扣子。
季清羽坐在床上,光线虽然昏暗,但也不是完全看不见,她试探着伸出手,又像被电到似的要缩回来,他不让,一把圈住,往皮带上按。
她只好胡乱摸索。
一不小心碰到,听到他喟叹一声,她的心也跟着一紧。
他很贪婪,从来没有一次就鸣金收兵过,现在不得不收敛,反而让她不太习惯他的缓慢,以及温柔。凌乱的床上,他懒洋洋地摸着她的头发,爱不释手,她也一样,伏在他的肩上,用手指抚摸他的眉峰,鼻梁,还有薄唇。
她往下探,还没碰到他的喉结,便被闭目养神的他捉住手,嗓音低沉,“别闹,你好了,我没。”
一听这话,她麻利地收回手,不敢碰了。
但他真的很没情趣!
不过她吃饱了确实也很困,睡意袭来,在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怀抱中安稳入睡,睡着前,还嘀咕了一句:“不准给我盖被子。”
“……嗯。”
他还是觉得她会冷。
没有关系,他抱她紧一点就好。
-
冯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嫁娶这样的大喜事了,即便筹备时间很紧,但依然奢华而隆重。黑色轿车停在主楼前,冯成则从车上下来时,天已经黑了,他是新郎,需要他处理的事情更多,然而再忙碌,在看到她发来的消息时,他也会停下脚步回复:【白色更好看。】
老婆:【那我穿着会不会像北极熊哇?】
冯成则经常都会被她逗笑。
在她的世界里,再小的事都是大事,比如她现在就在挑着大衣,在驼色跟白色之间选择。
他唇角翘起,耐心打字:【不会,都买。】
老婆:【完蛋,北极熊跟棕熊哦。】
他失笑:【挺好。晚饭吃了?】
老婆:【吃了,现在独守空闺,在线征一名腹肌男[勾引][勾引][勾引]】
他皱了下眉头,拨出号码,很快接通,传来她闷闷的声音:“所以你也有单身夜吗?”
“……”他无奈,“你不知道我多忙?”
“可我想有。”她埋怨,“菲菲跟我大学朋友还有高中同学去唱歌啦!她们还不让我去!!”
“爸妈不在家?”
“我妈下去就出去了,我爸才出门,他以前厂里几个老同事不知道从哪听说我要结婚,非要来送份子钱,我爸怕吵着我,就带着他们在小区外面的餐馆喝酒吃饭。”她恨恨捶了一下抱枕,“所以,我好无聊!”
冯成则一边往里走一边安慰她。
突然她那头传来门铃声,她也知道他很忙,结束这通电话,“不跟你说了,应该是我叫的外卖到了。”
“什么外卖?”他问。
“蛋糕,提前半年过我二十三岁生日怎么了?”
他忍俊不禁:“行,生日快乐。”
…
挂了电话后,冯成则穿过博古架,碰上了忙碌的杨叔。杨叔一脸欲言又止,走出几步后,折返回来,叹道:“老爷跟夫人都劝过二少,二少应该也是放下了,就是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今天一天没出来,让人怪担心的。”
木已成舟,一切都成定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冯成则能强求,是因为季清羽的心里有他,无论谁对谁错,冯昱早就是局外人了。
冯成则闻言沉默片刻,点了下头,“知道了。”
等杨叔离开后,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擡眸环视整个屋子,目光停留在挂在墙上的全家福上。他掩去了心里复杂的情绪上楼,所踏出的每一步都不轻松,过往的一幕幕都在他脑海中浮现。
等他缓过神来时,已经站在了冯昱的房间门口。
他敲了敲门。
没人开门,对此他也不意外,他没有那么天真,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会失去什么,他很清楚。
冯成则沉静地转身,走出两步,猛地顿住。
廊道的灯照着,深色地毯上落下他的影子,仿佛回到了好多年以前,兄长带着礼物推开弟弟的房门,屋里摆设几乎都没变——几乎,挂在床头的捕梦网坠着的羽毛轻轻摇晃。
房间空无一人,空气中好似依然残留着妒意与不甘。
冯成则神色冷峻阴沉,大步往外走去,他希望,有人不要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