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章 驰骋草原(2 / 2)

风流俏佳人 着花迟 4690 字 12天前

一念至此,杨炯仰头辨了辨方向,便打算独自返回析津府。

然而,这草原看似平坦,实则起伏不定,沟壑纵横,加之草高林密,极易迷失方向。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四周景致依旧是无边无际的绿,丝毫不见析津府的踪影。

风似乎更大了些,吹得草浪起伏,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显得天地间一片寂寥。

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或是某种不知名野物的窸窣声,在这空旷寂静的环境里,听得人格外心惊肉跳。

杨炯虽身负武功,但身处这等完全陌生的荒野之地,也不由得心生惴惴。他又向前艰难地跋涉了一段路,脚步却越来越慢,最终彻底停了下来。

“不行!”杨炯眉头紧锁,“萧崇女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若是遇到狼群或是其他猛兽,绝无幸理!”

想到萧崇女虽是契丹贵女,马术娴熟,但拳脚功夫确实稀疏平常,在这危机四伏的荒野之中,若遇猛兽,无异于羊入虎口。

二人毕竟相识一场,并肩合作过,更有朋友之谊,岂能真坐视她陷入险境而不管不顾?

当即,杨炯一咬牙,再也顾不得什么避嫌与快刀斩乱麻,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迅速割下一大把坚韧的长草,手指翻飞,将其编成一根结实的草绳。

他一手紧握匕首,一手甩动着草绳开路,放声大喊起来:

“萧崇女——!”

“萧崇女!你在哪里——?”

“听见就吱一声!别装死躲着不出声!”

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远远传开,却如同泥牛入海,得不到丝毫回应。只有风吹草动的沙沙声,以及那不知名的野兽低嚎,更添了几分阴森。

杨炯心中焦急更甚,这茫茫草原,碧波万顷,要找一个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他一边喊,一边拨开茂密的草丛,深一脚浅一脚地搜寻,额头上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有什么话,你出来好好说!都多大的人了,还学那小儿女耍脾气,闹失踪?”

“好好好!算你赢了行不行?只要你现在出来,平平安安的,有什么条件,咱们可以慢慢谈!”

“萧崇女!我警告你,再不出来,我可真走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喂狼!”

……

杨炯喊得口干舌燥,心头如同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上月,萧崇女千里迢迢奔赴长安,给他支援时的那份果决与情谊。虽说其中不乏利益考量,但那份雪中送炭的举动,他杨炯并非铁石心肠,岂能全然忘怀?

就在杨炯心焦如焚,几乎要绝望之际,忽然,一阵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顺着风飘入了他的耳中。

那声音细细的,带着无尽的委屈与伤心,呜呜咽咽,若隐若现,仿佛来自不远处的某个草窝深处。

杨炯心下猛地一跳,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暗道:“这荒郊野岭的,不会是……大白天撞鬼了吧?”

此念一起,一股寒意沿着脊梁骨窜了上来。

杨炯握紧了匕首,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声音的来源处缓缓靠近。茂密的草叶刮过他的衣袍,发出窸窣的声响,每一步都踏得极为谨慎。

拔开一层又一层的草浪,声音渐渐清晰。终于,在绕过一丛特别茂盛的灌木后,他看到了那个蜷缩在地上的身影。

只见萧崇女那一身鲜艳的胭脂红马装,在无边的绿意中,显得格外刺眼。此刻的她,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受伤的小兽,抱紧双膝,将头深深埋入臂弯之中,单薄的肩膀不住地抽动着,那压抑的、令人心碎的哭泣声,正是由此而来。

杨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实处,随之涌起的便是一股无名火气。

他几步走到她跟前,带着几分斥责的语气道:“你多大个人了?还玩这离家出走、躲起来哭鼻子的把戏?快起来!”

“呜呜呜……”萧崇女仿佛没有听见,依旧沉浸在悲伤之中,哭声不止。

杨炯面色一沉,弯腰便要去扶她起来。

然而,就在杨炯目光扫过萧崇女身下时,猛地瞥见她裸露的脚踝处,似乎有一小片异样的颜色。

杨炯定睛一看,心头顿时一紧,只见那纤细的脚踝上,赫然有着两个细小的伤口,周围微微红肿,甚至渗出了一丝暗红的血迹!

“你被蛇咬了?!”杨炯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好几度,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急,“什么时候的事?看清是什么蛇了吗?快说话呀!”

“呜……我……我要死了……”萧崇女这才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原本明艳的脸庞早已被泪水弄得一塌糊涂,写满了绝望与悲切。

杨炯心下一沉,哪里还顾得上生气骂人?

他二话不说,当即单膝跪地,一手稳稳托起她受伤的玉足,另一手扔掉匕首,想也不想便俯下身去,张口便覆盖在那伤口之上,用力吮吸起来。

“嗯!”萧崇女吃痛,发出一声低吟。

杨炯不顾一切,连吸数口,将带着腥味的毒血一口口吸出,奋力吐在一旁的草地上。

随即又迅速扯过刚才编好的草绳,动作麻利地在她大腿根部靠近伤口的方向紧紧捆扎了两圈,以减缓毒素随血液上行。

杨炯做得专注而迅速,额角青筋微凸,显是心中亦是紧张万分。

萧崇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哭声戛然而止。

她怔怔地看着杨炯毫不避嫌地为自己吮吸毒血,看着杨炯脸上那毫不作伪的焦急与专注,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瞬间涌遍全身,脸颊、耳根乃至脖颈,都飞快地染上了一层羞赧的红霞,心如擂鼓,砰砰直跳,方才的伤心委屈,竟一时被这强烈的悸动与羞意冲散了大半。

待杨炯看到吸出的血液颜色转为鲜红,又观察她伤口肿胀并未加剧,心下稍安。

他一把抹去唇边的血渍,作势便要背起她:“别怕!你抱紧我,我们得尽快回去找郎中!有我在,绝不会让你有事!”

说着,便转过身,将宽阔的脊背朝向萧崇女。

萧崇女被他背起,双臂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伏在他坚实温暖的后背上,鼻息间萦绕着他身上混合着青草与男子气息的味道,心中百感交集。

沉默了片刻,萧崇女忽然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肩胛处,声音带着一丝残留的哽咽,却又有着一种奇异的柔软与落寞,低声问道:

“你……你方才不是还说,心中只有耶律南仙,半点不在意我的死活吗?那……那为何现在又这般着急?连……连毒血都肯替我吸……”

杨炯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辨路疾行,闻言脚下微微一顿。

他何等机敏之人,立时从萧崇女这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异样。这声音里,伤心似乎淡了,反倒多了些试探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娇嗔?

杨炯猛地停下脚步,侧过头,目光如电,仔细审视着近在咫尺的萧崇女的脸庞。

但见她虽然鬓发散乱,泪痕未干,显得有些狼狈,可那面色非但没有中毒后的青紫或苍白,反而透着一股健康的红润,尤其是那双刚刚哭过的眸子,此刻水汪汪的,眼波流转之间,竟似有炯炯神采,哪里像是身中剧毒、危在旦夕的模样?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杨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也冷了几分:“你骗我?!”

萧崇女被他锐利的目光看得心虚,眼神闪烁了一下,急忙分辨道:“我……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被蛇咬了!不信你看伤口!”

她说着,还将那只伤脚微微抬起以示证明。

“那是什么蛇?你可看清了?”杨炯语气冰冷地追问。

“是……是条白锦蛇,没什么毒性的,就是咬得有点疼……”萧崇女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白锦蛇?无毒?”杨炯气极反笑,声音陡然拔高,“那你方才为何不说?!还口口声声‘要死了’?害得我……”

杨炯想起自己方才那心急火燎、不顾一切为她吸毒的样子,简直像个傻子!

“我……我那时心里难过,又被你那样说……而且,你也没问我是什么蛇呀……”萧崇女小声地嘟囔着,带着几分委屈,又带着几分做了坏事被戳穿后的窘迫。

“你——!”杨炯一时语塞,只觉一股郁气直冲顶门。

他狠狠瞪了伏在背上的女子一眼,不再多言,手臂一松,竟直接将她从背上放了下来,然后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萧崇女脚一沾地,见他真的动怒要走,心中顿时慌了。她也顾不得脚踝处那点微痛,连忙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绕到杨炯身前,挡住他的去路,仰起那张犹带泪痕却又泛着红晕的脸,眼中带着一丝狡黠与期待,轻声问道:

“杨炯,你方才那么着急,是不是……其实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的?对不对?”

“没有!”杨炯斩钉截铁,绕过她继续前行。

“一点点都没有吗?”萧崇女不死心,又快步追到他左边,扯住他的衣袖。

“一点都没有!”杨炯甩开她的手,语气决绝。

“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着急?为什么肯不顾危险替我吸蛇毒?”萧崇女再次闪身挡在他面前,甚至学着杨炯方才的语气,掐着嗓子,惟妙惟肖地模仿道:“‘你别怕!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学完,萧崇女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这话,难道也是假的吗?”

杨炯被她这番作态气得额头青筋直跳,狠狠瞪了她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喜欢谎话精!”

说着,再次用力将萧崇女推开,大步向前。

萧崇女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呆立原地。

眼见杨炯越走越远,背影决绝,萧崇女心中又急又委屈,一股倔强劲儿也上来了,激动地朝着他的背影喊道:“我不是谎话精!我没有存心骗你!我只是……我只是……”

萧崇女一边喊着,一边又想追上去解释。然而她心绪激动,脚下本就有伤,加之草原上草深坑洼,一个不留神,足下便被一个隐蔽的草结狠狠绊住。

“啊呀!”萧崇女惊呼一声,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惊呼着向前扑倒而去。

慌乱之中,萧崇女双手下意识地在空中乱抓,希望能抓住什么稳住身形。

恰在此时,杨炯听到惊呼,下意识地停步回身。

萧崇女的手便不偏不倚,一把抓住了他月白色长袍的下段。

这夏日的衣袍料子本就为了透气而织得稀疏,不算结实。

萧崇女这下坠之力又大,只听得“刺啦”一声裂帛脆响,异常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草原上。

杨炯只觉下身一凉,低头看时,整件长袍的下摆,竟被萧崇女从腰际一直撕裂脚面,下身凉飕飕,露出了里面穿着的浅色裈裤和一大片结实的大腿。

杨炯:(??)??

萧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