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许遵与魏行远(2 / 2)

楚兵 一代神坑 2735 字 4天前

“哼哼!”闻言,许尊冷哼一声,不屑道,

“就算只用法来判,清河女这样的小过,却要判斩首,岂不是在坑害良家女子。”

“自此之后,天下女子,遇夫家不平事,何人还敢反抗?”

“如此判罚,岂不是让今后赵国女子无可选择?”

许遵的话,掷地有声,

乃为赵国女子发出呐喊,

听着像那么回事,但魏行远却笑了,笑的乐不可支,

文道之争一开,

魏行远可不会留情,当即反口相讥,

“许遵,我魏征九十三岁了。”

“这大半生为官来,审案过万。大量案件中,对夫君满意之妇,寥寥无几。”

刑部侍郎虽然说出了一个尖锐的矛盾,

但许遵认为,魏行远说的话是一个伪命题。

这种事情,不单单是女子,男子其实也一样。

人心不足,不分男女,不分贵贱。

“今日大赵,女子虽然有当权者,可依旧是男尊女卑。”

“魏某昔日在中原鲁国郡,为官十年。所见所闻,女子生存若无阻碍,十有八九要出墙而去。”

“可出去之后,方才发现。男子求生,尚且呕心沥血。女子求存,简直难如登天。”

听到这些话,马车上,许遵叹息一声,

三亩田不足以活人,但却能累死了,

男力尚且不足,女力确实艰难。

他为清河郡女子,也为天下女子感到悲哀道,“可赵法如此,妇人岂不是任夫家欺凌?”

“欺凌?何谓欺凌!”刑部侍郎魏行远抚须一笑,冷哼道,

“此言大谬。穷苦人家,耗费银资二十贯,才能求得一女。有几人舍得殴打?”

“女子家中操持,煮食带儿,夫家岂能愿意她折损?”

“男女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家大人作保,难道不比一书生的花言巧语强?”

“说到欺凌。当今陛下还要在各大势力中周旋。皇帝尚且如此,谁不被欺凌?”

漆木朝车,‘嘎叽嘎叽’过了尚善街,

进入了宏伟的神龙大道后,视野豁然开朗,

地处中轴,八马而行,幽州为之而分,

两人一眼望去,两侧琼楼玉宇,高耸巍峨。

楼阁之间,文人墨客、商贾富户,为女子而争斗,挥洒下大量银钱,

这就是幽州,一座遍地黄金的城池。

大赵幽州之繁盛,就目前而言,堪称天下第一。

可道路辽阔了,两个法学大家的争论却越来越激烈,

甚至发展到了脸红脖子粗的地步。

平城状元许遵,一改往日的风采,对着魏行远怒叱道,

“此言简直强词夺理,莫因恶小而为之,岂有善恶不分之理!”

“法家之道,大恶即善!本官还以为你是法学大家,没想到也是一市井之徒。”魏行远长须乌发,怒目而斥。

“市井之徒?市井之徒跟你坐一个朝车,你也不过如此?”许遵轻蔑刑部侍郎魏行远。

“岂有此理,许尊你自己要上来说两句,老夫这才让你上车。没想到你竟然是侮辱于我。”

兴许是吵闹声,引得下方闹市中,不少幽州百姓围观,

许遵脸有些挂不住,一掌拍在马车边沿道,

“行了,本官不是来跟你来吵架的。”

“按你的说法,两家媒妁之言,可若是夫家不喜,娘家不顾。女子岂不是在夫家掉入火炕,受尽委屈?”

闻言,魏行远轻抚长须,不怒自威道,

“哼哼……荒谬!以偏概全,以点及面。”

“许大人你看,”魏行远一身官服,指着远方巡街的几个皂衣道,

“请问,前方那个巡街小吏,在巡更武侯面前,谄媚端水,算不算屈辱?”

“你再看,那个帮派子弟,点头哈腰,恭维权势头目,算不算屈辱?”

朝车里,许遵当即就要反驳,可刑部侍郎魏行远抬手阻止了,

他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魏某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些都是有组织的地方,有山头的地方嘛。”

“来,看这边,那家市坊码头的劳力,一扛两百斤,日日劳作,他们累不累,算不算委屈?”

魏行远的每一句话,都像洪钟之音,打在许尊的胸口。

望着熙熙攘攘的幽州大街,

看着引外城河水而来的运河道上,忙碌不止的农夫、苦力们。

许遵愣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魏行远。

是啊!那种人毕竟是少数,太片面了。

按照许遵的意思,用一个娘家不管,夫家不爱的女子举例。

就像在说,一个男子,若是文不成,武不就。

出身低微,还身体瘦弱。

请问这样的人,被人欺凌,终生无娶。他这种人生,许遵觉得正常吗?

肯定正常啊!

一个女孩谁愿意跳这样的火炕?

可这个事情的反面,如果一个这样女子受到委屈,许遵为什么就会认为要管一管。

“法家!乃是大众之法,是惠及天下人的法度。”

“岂能为万中无一的例子,而做出律法的改变。”

“许大人,女子生存不易,行将踏错就是一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禁锢,才是她最大的价值,也是天道最大的仁慈!”

“如果女子没有诚信支撑,没有律法禁锢,用不了多久,她们只会更苦!”

说到这里,魏行远长叹一声,无可奈何道,“许大人,你见过四十几岁无子无夫的女人吗?那场面,太惨了。”

见过!清河郡守许遵又怎么会没见过呢。

可不知为何,朝车一路前进中,

平城状元的眼里,始终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前方到广安门了,

幽州内城的广安门上,兵马如林,旗帜飘扬,猎猎作响。

大赵国方从北疆的穷山恶水杀出,正处于国力的巅峰时期,

今日,两人争论的地方,定在西宫六部大殿,

主持的人,是当今圣皇后。

某一刻,正当朝车走进黑暗的城门洞时,

许遵忽然开口了,

“魏大人,如果是你是那女子,或者你是那个男子,你希不希望赵国来帮助你,哪怕是微薄的帮助?”

北来的风,在城墙上,卷起烟尘。

‘呼呼’作响的赵人山川大旗,这一刻格外耀眼,

广安门下,

平城状元许遵,一言而令魏行远色变。

这一问,刑部侍郎答不出。

幽州内城都是平房为主,广安门就像隔绝了两个世界,

外是琼楼玉宇,鼎盛的帝都幽州,

内是赵人的埋头苦干,艰苦奋斗。

一辆朝车在兵卒的护卫下,‘嘎叽嘎叽’前进,

雕刻山川河流的车窗里,铁尺判官魏征仰头长叹,无奈的道,

“许遵,你赢了。”

“如果我是那个女子,我当然希望赵国能帮我。”

“呵呵……”说到这里,魏行远自嘲一笑,

“可惜了,科举案皇帝要大规模敲打皇后势力,这会圣皇后心情极差,清河女凶多吉少。”

“事在人为。”朝车里,许遵眼神闪过异色,说的很平淡。

平淡到魏侍郎都不知道,许遵将去挑战圣皇后,此刻到底在思索什么。

只是,良久后,

平城状元许遵的声音,在朝车里响起了,

“寒林雪山有孤树,国破家亡见单骑。”

“幽州不易,赵人不易,臣自当维护国家。”

“吾心吾行澄若明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