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的马车在燕王府前停下。
宫人前去敲门,王府门仆一看来人身份,甚至省去通传流传,直接将贵人往府里迎。
“太夫人,请随仆来。”
“我儿今日休沐?”
文绮罗说起话来很随性,后天尊贵之人毕竟与从小长在深宫中的人不太一样。
“是。”家仆点头。
“在做什么呢?”
“大王今日辰时不到就起了,这时候应当还在后院锤炼武艺。”
“哟,这小子难得休沐也不闲着?”文绮罗继续走着,不自觉加快了步子。
家仆不知这话该怎么接,讪讪一笑,跟在后面。
校场上,夏侯度手持长弓,手肘抬至与肩齐平,整个身形恍若一张拉满的月弧。
嗖!
指节松开弦扣的瞬间,空气里爆发出一阵锐响,箭尖直指七十步的木桩。
箭头扎在木桩的“左下腹”,稍稍偏了一些,没有射中它的“心脏”。
抬手又一箭,这次射中的位置偏上,但也是成功击中目标,算是造成杀伤。
对于一个十六岁的男子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他还在长身体呢,未来可期!
文绮罗这般想着,悄然走到儿子身后。
又是一箭稳稳射中木桩后,夏侯度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把弓收起来。
“阿母。”
“度儿。”
“阿母,儿加冠了,您可以唤儿的表字。”
“文恭不如度儿叫着亲切。”
“好好,都听阿母的。还说阿母怎么来王府了?”
“我想度儿了呗。”文绮罗叉着腰,有些幽怨:
“以前我们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倒没觉得什么。但自从搬进宫里,我们母子聚少离多,你也不知道进宫探望,只能阿母亲自前来了。”
“阿母....”夏侯度说,“月初的时候,儿就入宫探望过您,这才不到半月。”
“啊,是么。”文绮罗顾左右而言他,调侃道:“反正阿母印象里你许久没来了,你个不孝子。”
是是是,夏侯度作揖赔礼。
文绮罗时常纳闷,明明自己挺受陛下宠爱,每回也是满满当当,可始终没动静。
她现在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可谓是把所有的爱都给他了。
目光不经意间看向远处的木桩,文绮罗忽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那是与郎君初相识的那一天,她和兄长文钦在淮南太守府的校场,他拿着魏明帝赐的宝弓问她射哪里?
她指了指远处的木桩,表示就那里吧。
当时质朴纯真的她压根没觉得有什么,但多年后回想这件事的时候就不忍直视了。
最害羞的是,郎君还总在那种时候问她同样的问题。
不答还不行!
夏侯度见母亲脸红彤彤的,担心她中暑,开口建议道:“阿母,天气炎热,要不回堂内歇息一下?我叫后厨备你爱喝的酸梅汤。”
“噢,好,记得加冰块。”文绮罗咬了咬嘴唇,让自己清醒,不去想和陛下之间的那些情事。
不多时,母子二人来到燕王府正堂。
文绮罗坐在主位,燕王则是于席间就坐。
“太夫人,请慢用。”
女婢跪在身旁,将盛着冰镇酸梅汤的碗从木盘上拿出,放在文绮罗面前的案上。
文绮罗其实是喜欢加冰块的,不过她怀疑郎君是某一次看到她口中含冰,才发明了那种玩法,于是乎不敢在郎君面前吃了。
但在儿子这里,她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