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富贵无比认真道:“饭菜我给你端来喂你,如厕你也说一声。”
“呆子!哪有人有孕是这样的?”
“可你肚子疼呀!”
范富贵紧张极了。
秦扶清也没经验啊,从小看着长大的姐姐突然有了身孕,说实话,他也挺无措的。
忙问苏木都需要怎么照顾。
苏木笑着问他:“你不是读过许多医书?”
秦扶清一拍脑门,给这都忘记了。
怀孕这事,千人千相,有的人怀着娃不辛苦,不孕吐,能吃能喝能睡,还能干体力活,也不见腹中孩子有什么问题。
但也有孕妇需要像是对待瓷娃娃一样,小心对待。
一来和孕妇身体素质有关,二来和精子来源身体素质有关。
一巧年纪正好,二十四五岁,范富贵也健康的很,二人年纪轻,身体素质好,在床上躺了几日,见没什么问题,秦扶清写给她一些注意事项,让范富贵无需太过小心。
适当的运动对此时的产妇还是有很大好处的。
秦扶清不勉担忧起九个月以后的生产来,女人怀孕生产,就跟过鬼门关一样,他写信求助青州,请陈蓉提前派个懂得产术的医女来,他会负责在安溪这边开个女医馆,专门给女子治病,有他的名声坐镇,想来也能给年轻的医女们积攒些经验。
一巧稳定下来后,秦扶清还是带着家里姊妹去了河边。
他亲力亲为,撸起裤腿,牵着梁麒蹚着不到脚踝的溪水,寻找合适的地方放树枝打窝,再静待时机,最后花了一个时辰,捉了不到两斤的小白鱼。
时间和成果根本不成正比,也难怪小时候除了孩子很少见大人这么玩。
梁麒从未玩过这些充满趣味的乡间游戏,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孙,平日里被教导着要知礼数,都快不像个孩子了。
而在秦扶清身边,他不用去想让人头疼的苦大仇深,只需要想今天吃什么,老师又要带他玩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梁麒迅速回归正常孩子的水平。
这就是秦扶清想要的。
傍晚时,暮色将至,太阳的余晖尚未散去,暑气未消,路上行人匆忙归家,黄昏的郊外只有蝈蝈隐匿在草丛里的鸣叫。
秦扶清牵着梁麒在田埂上散步,他们今晚吃的凉面和烤羊肉串,梁麒吃的有些积食,师生二人便出来散步消食。
田野里尚有农民在除草,看样子并不打算回家。
梁麒好奇问道:“他们在捉蝈蝈吗?”
燕京之中,富家子弟斗狗斗鸡,蔚然成风,斗蛐蛐的也不少。
梁麒年纪虽小,可耳濡目染,也知道这些玩法,他见农人弯腰在豆田里侍弄,便以为这些人是在玩耍。
秦扶清没解释,只是让他去亲自问一问。
梁麒也不怕生,沿着田埂走了一会,走到离老农不远的地方,张口问道:“你在干什么?”
老农抬起头来,皮肤晒得黝黑,脸上纵横沟壑,像是干涸皲裂的土地,看见是一个小娃娃在发问,他又看见蹲在地头的秦扶清,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竟不知这是什么组合。
秦扶清没穿那些华服,新衣穿着太热了,他干脆穿回王丽梅给他做的竹衣,短打在身,也不像什么讲究的读书人。
只是他周身的气质,也绝不像个农民。
秦扶清自来熟的很,蹲在地头捞起豆秧,捏开豆荚,露出几颗生豆来,一粒粒长得还挺饱满。
“大爷,豆子种的不错啊!”
他自来熟的夸奖,让老农无所适从,“多谢贵人夸奖,这是您的?”
他看向梁麒,儿子么?不,贵人还有些太年轻了。
梁麒拍着手道:“我知道,你是在捉蝈蝈对不对?我一个表兄就会斗蝈蝈,你能给我看一看你的蝈蝈吗?”
孩子童稚的话语让人哑然失笑。
老农摇头道:“不对,我可不是在捉蝈蝈,我是在除草。”
“除草?”梁麒低头,摸着黄豆秧道:“就是这些吗?”
老农制止他要帮忙除草的手,连忙说:“贵人呐,这可不是草,这是黄豆,好东西呀!”
他把拔下来的草捧在手心里让梁麒看,“你看,这些才是草。这个叫牛筋草,这个叫灯芯草,这是狗牙根……”
“它们长得好好的,为什么要除掉它们呢?”
“黄豆才是好东西,要是不除掉草,黄豆就长得不好,收获也少。”
梁麒若有所思,他长得好,说话也有意思,老农又顾忌他们的身份,不敢不回答,只能梁麒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一直到太阳彻底落山,天色黑了,月亮升起,老农才扛起锄头准备回家。
一回头,竟看见秦扶清帮他把没干的活都给干了。
“这是……”老农更不敢肯定秦扶清的身份了,哪有贵人会帮人拔草的呢,这俩人可真奇怪。
秦扶清不好意思地笑道:“干这些活干习惯了,一看见就想拔,忍不住。”
他小时候可没少干这些活。
上半年种水稻,下半年就要种黄豆,黄豆的好处很多。大豆根可增加氮肥,天然的肥力来源,黄豆可以做豆饭在青黄不接时保证人不被饿死。黄豆还可以磨豆浆,做豆腐,天然的蛋白质来源……
当然,对于农民家的孩子来说,种大豆除了上述的好处,还有很多不好的记忆。
比如大豆地里永远拔不完的草。
今天拔了过几天又长出来,下过雨又长出来……
不拔不行,没看陶渊明种地不拔草的后果就是草盛豆苗稀吗?
老农和梁麒闲聊耽误的活被人顺手干完了,他还挺高兴,顺口问秦扶清有没有吃饭。
“若是不嫌弃,不如去我家中用些饭菜吧!”
梁麒本想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可秦扶清嘴比他快,赶忙道:“刚好腹中饥饿,大叔若是不介意,我和侄儿便去叨扰一番。”
老农哈哈大笑,扛着锄头走在前面带路,“这两年收成好,添两双筷子而已,既不能把我家吃穷,也不会让我家更富,有什么好嫌弃的呢?”
秦扶清牵着梁麒,在月光照耀下跟着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