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念依婉,实在放心不下,不如我们连夜回去吧。”
“啊?这……”
庄樱面露难色,九公主跪了三个时辰,她们也在这里陪站了三个时辰,早已身心俱疲,若是在连夜返程,这一路车马劳顿如何能承受得了。
唐岚蹙眉道:“公主,你心念依婉,我等皆可理解,可你也要顾及他人。姐姐们陪在这里早已劳累,况且夜黑路长,若是出了点差池,该如何是好?”
庄樱也劝说道:“是呀,公主,不如明日一早再返程,您放宽心,依婉定会平安无事。”
九公主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而此时,顾冲一路狂奔到水池边,只见水面泛起层层涟漪,依婉的身影已没入水中。
顾冲来不及多想,纵身跳入池中,将依婉托举了上来。
“依婉,依婉……”
顾冲面色凝重,口中不停地呼唤着,双手沉稳地按压着她的胸口。好在依婉入水时间不长,不多时便从口中吐出了几口水,人也缓缓苏醒过来。。
“依婉,你为何如此傻?”
依婉看着他,侧头过去,恨恨说道:“不用你假惺惺。”
顾冲又气又无奈,只得说:“我知道你怨我,可我定会对你负责。”
依婉冷哼一声:“谁要你负责。”
“你……”
顾冲紧咬牙齿,心下一横,将依婉抱了起来。
依婉惊吓道:“你……你要作何?”
顾冲气恼说道:“你病体初愈,若再受了寒可如何是好,我抱你回房。”
依婉挣扎着:“不要你管,快些放我下来。”
顾冲哼了一声:“我不会放你下来的,你若想让我娘知晓,尽管喊就是了。”
“你……卑鄙!”
依婉双唇紧抿,眼神冷冽地凝视着顾冲。然而此刻她全身乏力,难以挣脱,只能任凭顾冲将她紧紧抱住。
回到房内,顾冲将依婉放在床上,取来自己的寝衣,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快些换上。”
依婉别过头,眼中满是倔强与愤怒。
顾冲恐吓道:“你若不换,那便由我来为你更衣。”
依婉闻言,面露惧色,转过头来,惶然道:“你出去,我……我自行更换。”
顾冲来到外室,听到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心知依婉已换好衣服。
“依婉,可换好了?我要进来了。”
顾冲唤了一声,未听见依婉应答,便走进了卧房。
依婉裹着寝衣蜷缩在床角,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脖颈间,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床被上。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竟映不出任何光亮。
顾冲来到床边坐下,这轻微的动作竟将依婉吓得微微一颤。
“我要回去……”
“不可!”
顾冲强硬说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今夜,你就睡在这里。”
依婉颤巍巍抬起头,惊恐地望着顾冲。
“你放心,我绝不会再伤害你。”
顾冲缓缓起身,将床幔放下,继续说:“我在外屋守着,你安心入睡吧。”
依婉颤了颤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发出声音。
顾冲走到外室,在桌旁坐下。
他透过床幔的缝隙,看着依婉瑟瑟发抖的身影,心中满是愧疚与心疼。
依婉在床角蜷缩了许久,渐渐困意袭来,她强撑着,生怕顾冲会突然进来。可终是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
古寺的晨钟声撞碎了残夜,惊起檐角铜铃细碎的和鸣。
三响之后,余韵在山谷间打着旋儿。
远处山脚下的村落传来第一声鸡鸣,与钟声交织成网,将黎明从酣睡中打捞出来。
九公主昨夜睡的浅,身旁少了依婉,她竟数次惊起,心中始终难以踏实。
钟声落罢,禅明住持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簌簌声音,眉头不由微微挑动。
庄樱来到禅房外,见到禅明住持正盘膝而坐,闭目修行,便站在那里静待。
禅明住持缓缓睁开眼睛,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清晨至此,可是有事?”
庄樱躬身施礼,“大师通玄,民妇欲为我家相公求上一卦,不知可否赐教。”
禅明住持沉声道:“老衲并非卜卦之人,女施主请回吧。”
庄樱并未气馁,跪地而拜:“大师,我家夫君乃是秀岩顾冲,此番他正修筑城池,此乃造福百姓之善举,恳请大师念其功劳,恩赐为其占卜。”
禅明住持微微紧眉,缓声道:“老衲早已听闻此事,只是未曾想到,修建城池之人竟是你家相公。”
庄樱垂首道:“正是,相公为国为民,连日操劳,妾身无能为助,唯有恳请大师护佑,保相公平安无虞。”
禅明住持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既如此,老衲便为你家相公占上一卦。”
庄樱闻言,欣喜万分,“多谢大师。”
禅明住持目光随和,问道:“不知女施主可带有铜钱?”
庄樱轻触腰间,歉声道:“民妇并未携带银钱,大师且放宽心,稍后自会遣侍女送来善银。”
禅明住持见庄樱误会,便摇摇头道:“老衲并非是要收取银两,而是要以铜钱卜卦而已。”
庄樱见误解了禅明住持,忙道:“原来如此,是民妇唐突了,还请大师稍待。”
随后,庄樱起身返回,将小蝶随身的钱袋取来,再次来见禅明住持。
禅明住持指着钱袋,说道:“劳请女施主自这钱袋之中抓取些许铜钱出来。”
庄樱不明其意,只得照其所说,伸手进去随意抓取一把铜钱出来。
禅明住持问道:“敢问女施主,所取铜钱几枚?”
庄樱摊开手心细数,答道:“铜钱九枚。”
“九枚……”
禅明住持继而点头,又道:“女施主可将这九枚铜钱抛掷于地上。”
庄樱照做,散钱而出。
九枚铜钱坠落于地,有七枚直接落于地上,而另两枚则在地上旋转片刻才停了下来。
禅明住持凝神细看,只见这些铜钱竟有八枚背面向上,只有一枚是正面在上,当下眉头一紧,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阿弥陀佛……”
庄樱蹙眉问道:“大师,此挂何解?”
禅明住持盯着庄樱,一字一顿说道:“凄凄切切,九死一生。”
庄樱一听,脸色瞬间煞白,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