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之所以能一眼认出纪书臣,倒不是记得有多深。
只是单纯凭感觉而已。
谁知真的是纪书臣。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沈南枝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是这落魄的程度,会不会太快了些?
浑身陈旧的棉服和牛仔裤,脸上满是憔悴,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像极了流浪汉。
完全不能把他和以前豪门贵少爷的形象串联起来。
明明就是两个人!
沈南枝上下扫视着纪书臣,眼中流露出的嘲讽已经不是纪书臣当下最在意的。
他猛地冲过来,伸手就要去抓沈南枝。
却被傅清衍直接抓住手腕,男人将沈南枝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做什么?”
纪书臣曾经是沈南枝的哥哥。
可他后面做出的事情,可以说是压倒沈南枝的最后一根稻草。
之前傅清衍曾调查过。
纪家养着沈南枝,苛刻又冷漠,完全没有给予沈南枝任何家的温暖。
尤其是在纪云姝回来后,就更加变本加厉。
纪书臣算得上是除了陆宴州,唯一一个关心她的人。
可这种关心也是虚伪的。
在沈南枝最脆弱的时候,给了致命一击。
所以纪书臣落得这样的下场,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去可怜。
周围的鸣笛声不绝于耳。
司机已经报了交警,距离他们赶过来,大概还有十分钟左右。
“沈南枝,我有事找你,看在我们曾经的关系上,能不能帮帮忙?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纪书臣急切的说道,根本不顾任何形象。
但他的话却给了围观人遐想的空间:
“看在曾经的关系上?不会是沈南枝之前的哪朵桃花吧?”
“不可能,沈南枝就谈了陆宴州一个,怎么可能还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一定是陆宴州的阴谋!”
“如果是陆宴州派来的,那就说的通了,想要破坏傅先生和沈老师的关系,真恶毒。”
“沈南枝是深藏不露,难怪是情感一姐,就这些段位,我几辈子都学不来。”
“语气怎么酸溜溜的?我告诉你,沈南枝靠得不仅是技巧,还有她自己的人格魅力,不然你觉得那些有钱人都是傻子吗?不要把人想的太简单。”
“我说,你们刚才没听见沈南枝叫他什么吗?纪书臣!姓纪!沈南枝之前就住在纪家。”
“噢!是纪云姝的哥哥!”
“纪云姝的哥哥不是被富婆包养了吗?怎么突然来找沈南枝?”
“谁知道呢?总不能纪书臣也和陆宴州一样,对沈南枝有着那样的感情吧?”
“人家以前是兄妹,能不能别乱说?”
“兄妹怎么了?现在电视剧和小说不都那么写吗?而且啊,沈南枝和纪书臣又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真的有病,又给人家沈南枝乱造谣。”
“网上说说也就罢了,现在人就在跟前,就不怕沈南枝一会儿给他来个过肩摔?”
“你们的关注点真奇特,能不能看看傅清衍是怎么对沈南枝的?真的太宠了。”
“纪书臣你与其在这求沈南枝,还不如去找你那些富婆,相信他们都很愿意帮助你的!”
“……”
人群议论纷纷。
几乎将纪书臣当成了笑话在看。
他脸色青红交加,精彩万分。
可现在又不是和他们计较的时候,他是真的真的有事情求沈南枝。
好不容易多方打听,把身上的最后一点积蓄花掉,才知道沈南枝今天会从这里经过。
而车也很好认。
傅清衍和沈南枝都是顶级豪门,坐的车必定很贵。
并且有钱人还有一个辨认技巧,那就是用车牌号来辨认。
这不,纪书臣并没有找错。
不过他也是豁出去了,如果司机刹车不及时,他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并且他们还不用负任何责任,毕竟是纪书臣自己不要命的冲出来。
即便天王老子来了,那也是纪书臣的过错。
沈南枝扯住傅清衍的衣角,给了他一个眼神,傅清衍这才往旁边站了站,给沈南枝腾出位置。
沈南枝往前,似笑非笑,“曾经的关系?纪书臣,我跟你能有什么关系?”
纪书臣早就料到沈南枝不会这么好说话,握紧拳头,急切道:“沈南枝,求你了,能不能不要追究我妹妹的责任?我只有她这一个亲人了,她还小,做事不过脑子,不要计较了好吗?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原先风光的纪家,如今就只剩下纪书臣和纪云姝两个独苗。
有傅家和沈家坐镇,在京海,谁也不敢给兄妹俩提供任何帮助。
纪父去世,纪母精神崩溃,现在人都还在精神病院。
如果纪云姝也出事的话,纪书臣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前面半个月,他一直往警局跑。
跪地求了许多人,可得到的都是冷眼。
或许是他太可怜,有人告诉他说,如果当事人能够原谅纪云姝,那就不会追究任何责任。
所以,现在纪书臣出现在了这儿。
沈南枝是他唯一的希望。
沈南枝盯着纪书臣,眼中没有半点情绪波动,须臾,才扯着唇角说:“还小?二十七八都还是个宝宝?纪书臣,那是她的罪有应得。”
一开始,她都没想和纪云姝计较。
但架不住纪云姝变本加厉的算计她。
如果当时不是傅清衍和沈曜来的快,她恐怕就真的中了计。
那时候的纪云姝有想过这些事情吗?
没有。
所以,她为什么要原谅?
纪云姝和纪书臣,都不是值得可怜的人。
纪书臣伸手又要去拉沈南枝,却被女人后退一步躲过。
粗糙的大手僵在半空。
“沈南枝,姝姝她绝对不是故意的,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纪书臣。”
沈南枝打断他,不想听什么废话,“与其在这和我浪费时间,你不如去求求陆宴州。”
陆宴州也不是什么无辜之人。
但就是比纪云姝幸运。
背后有陆家托底,再加上傅菁的这层关系,陆宴州是不会有任何事的。
所以,纪云姝只能自认倒霉咯!
“沈南枝,你撤诉好不好?我给你当牛做马都可以……”
无尽的惶恐在心底翻涌,纪书臣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反正只要一切能打动沈南枝的话,都一股脑儿的往外冒。
沈南枝:……
如果她不是唯物主义的话,都差点以为纪书臣是被人给上身了。
可惜啊。
沈南枝就是个铁石心肠。
面对卑微到尘埃的纪书臣,并没生出半点怜悯。
最后,纪书臣给她跪下。
也没让沈南枝的表情发生任何变化。
这时,有人大喊一声:“警察来了!”
……
纪书臣因妨碍交通,被交警带走调查。
拥挤的人群被疏散,堵塞的车流也慢慢恢复正常。
纪书臣舍身拦车一事,很快在网上传开。
众说纷纭。
稍微善良一点的,对纪书臣都生起了怜悯之心。
“纪书臣未免也太可怜了,父母死的死,疯的疯,如今就只剩下一个妹妹相依为命,沈南枝的心太狠了。”
“那不是他们纪家活该吗?种什么样的因,就结什么样的果。”
“如果不是沈南枝自己心理强大,她早就患上抑郁症,身处在那样一个窒息的家庭中,还指望沈南枝冰释前嫌呢?”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纪云姝也是真活该,虽然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但能涉及到法律的层面,必定不是什么小事。”
“那些可怜纪云姝和纪书臣的圣母圣父们,你们要不捐点钱,让他们把债务全部还清。”
“……”
纪云姝坐牢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
至于纪书臣如何想要保纪云姝,只要沈南枝不松口,那就永远没有翻牌的可能。
傅清衍带着沈南枝去了公司。
有提前的通知,员工们一见到沈南枝,齐声恭敬的喊:“傅太太。”
沈南枝:……
看出沈南枝的窘迫,傅清衍低声问:“不喜欢?”
沈南枝没有回答,而是快步往电梯走。
落在后面的傅清衍低笑了一声,继而跟上去。
如此春风拂面的傅总,员工是第一次见。
有员工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感慨:“我想过谁脱单,都没想过是傅总脱单,不近人情的高岭之花,完全想不到谈恋爱该是什么样子。”
“这不就看见了?傅总以后肯定和老傅总一样,是宠妻狂魔。”
“以后可要擦亮眼睛认清楚,那才是我们的傅太太。”
“……”
电梯密闭的环境里,沈南枝发丝下的耳尖,绯红滚烫。
傅清衍假装不知道,说:“枝枝,以后习惯了就好,我的都是你的。”
“等会儿给你看几样东西。”
傅清衍主动让她看的,沈南枝来了几分兴趣。
等到了办公室,就见傅清衍推递过来的股权转让合同。
沈南枝错愕,“你……给我?”
男人俊美的五官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他说:“对,都给你。”
傅清衍现在是傅家的掌权人,身上所占的股权是所有人里最大的。
现在他竟然要把这些全部转让给她沈南枝?
沈南枝合上合同,拒绝:“我不要。”
她答应傅清衍的求婚,也不是为了傅家的钱权。
只是单纯因为傅清衍罢了。
而且,沈南枝也不想婚后就管着傅清衍的一切。
即便是成了夫妻,那也有各自的私人空间。
她也不可能当什么全职主妇。
事业肯定是要一起抓。
反正有钱,家里的什么事都可以请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