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裕山说:“没事我就不陪你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忙。”说完假装起身要走!
洛可可撒娇道:“郑总,对人家怎么没有一点耐心?”
郑裕山只得又坐下,说道:“是不是遇到帅哥追你了,你拿不定主意还是你爸妈不同意?”
洛可可自编的剧本就是向郑裕山倾诉自己恋爱上遇到的问题。这种问题很普遍,引不起郑裕山的怀疑,就说道:“郑总不愧是识多见广的,一眼就看出了人家的心思!”
“说说看!”郑裕山微笑着看着洛可可。
“我最近谈了一个男朋友,浙江人,我们在一起很有感觉,前几天和我爸妈说这事,谁知我爸妈听说我谈了外地的男朋友,非常生气,说他们就我一个闺女,嫁得这么远,将来他们老了谁照顾?要我辞掉工作,立马回家,在家乡找个男孩结婚。郑总,你说我该怎么办?”
郑裕山知道,洛可可遇到的问题,是现阶段非常普遍的问题,因为孩子出来打工,到了恋爱的年龄,很容易和外地的人谈恋爱,而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大多又是独生子女,无论是远嫁,还是远娶,总有一方家长难以接受,江浙沪交通发达还好点,要是嫁到西部城市,爸爸更是打死也不会同意的!
这个问题就是无解!
“男孩兄弟几个?”
“和我一样,也是独生子女!”
郑裕山说:“那还真的有点麻烦,可可,你要考虑你爸妈的担心,他们把你养大不容易,你真的远嫁了,将来你能把你爸妈带在身边吗?”
“怎么可能,我还有爷爷奶奶,都带在身边,谁敢我和结婚,再说了,我男朋友也在爷爷奶奶,我们两个人。将来要伺候八个老人,和八个老人住在一起,还有日子过吗?”
郑裕山说:“看来你比我想得还清楚,已经考虑好了自己该怎么做。”
“人家就是意难平,心里难受,在这里又没有别的亲人,找你诉诉苦,不行啊?”说到这里,洛可可挤出几滴伤心的泪水。
郑裕山连忙把桌子上的纸巾推到洛可可的面前,连声说:“行,行。”
洛可可也许真的想到了伤心处,抽泣了好一会也停不下来,周围的茶客都好奇的转脸向这边看,有的甚至觉得是这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欺负了对面的女孩。
枕流梳茶室的老板和郑裕山和洛可可都认识,忙走过来,低声的问:“郑总,这女孩怎么了?”
洛可可听到茶室老板问话,才知道自己演得太投入了,有点过,马上说道:“没什么,只是不开心。”洛可可怕引起大家的误会,连忙对郑裕山说:“郑总,我们出去走走吧!”
郑裕山顺着她的意,起身随洛可走了出去。
夜风比前几日凉了些,卷着路边桂花树的甜香漫过来,洛可可下意识往郑裕山身边靠了半步,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
“其实我懂你爸妈的心思,”郑裕山的声音混在风声里,带着点沙哑,“我家女儿前年谈了个北方小伙子,我和他妈也是整夜睡不着,总怕孩子将来受委屈,离得远了,想帮衬都够不着。”
洛可可脚步顿了顿,抬头看他。路灯在他鬓角的白发上投下细碎的光,疲惫好像都刻进了皱纹里。“那最后呢?”
“还能怎么样?”郑裕山叹口气,“孩子认准了,我们做父母的,犟不过。后来想想,只要他们过得好,远就远点吧。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后来他俩觉得处不来,分手了。”他忽然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长辈的认真,“可可,你心里要是真认准了,就别太委屈自己。但也得记着,爸妈的话,听着烦,可都是实心肠。”
洛可可低下头,手指绞着旗袍下摆的盘扣。她编的故事里,本想借着感情事套他的话,可此刻听着这些琐碎的家常,心里倒像被什么东西堵了堵。她吸了吸鼻子,故意带着点赌气的语气:“可我就是烦啊,一边是爸妈,一边是喜欢的人……郑总,你说人活着怎么这么多难处?”
这话像是戳中了郑裕山的心事。他停下脚步,望着远处写字楼亮着的零星灯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轻得像怕被人听见:“谁不难呢?我最近天天跑银行,求爷爷告奶奶,就为了挪点钱出来,让工地能先开工。那些工人等着工资养家,材料商的款子拖了又拖,我这张老脸,早就搁地上踩了。”
洛可可的心猛地一跳,指尖攥得发白,脸上却依旧挂着迷茫的神情:“那……那能解决吗?”
“难啊。”郑裕山揉了揉眉心,“缺口太大了,二十几个亿呢。找了几家投资公司,一听是房地产项目,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像是意识到说多了,摆摆手笑道,“跟你说这些干嘛,添堵。”
洛可可连忙低下头,假装抹眼泪,借着发丝的遮掩,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带着哭腔:“听着就觉得好累……”
“可不是嘛。”郑裕山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很轻,“行了,别想那么多了。实在不行,回家陪陪爸妈也挺好。”
走到路口要分别时,郑裕山忽然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她:“前几天去苏州,看到这对耳环挺适合你,拿着。”
是对珍珠耳环,不算名贵,却透着温润的光。洛可可捏着盒子,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瓶。她抬头想说谢谢,郑裕山已经转身走远了,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带着化不开的疲惫。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拿出手机给阿成发了条信息:资金缺口二十几个亿,正在找投资公司融资。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摸了摸肩膀,那里仿佛还留着郑裕山拍过的温度。夜风卷着桂花香气扑过来,她忽然觉得,这盘棋里的棋子,好像悄悄有了自己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