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那不断扫描的红色晶体透镜和尾部嗡嗡作响的推进器上。
“明月心！”韩昀在团队频道中疾呼，“指挥所有远程，集中火力，攻击它们的头部传感器和尾部推进器！那是可能的关键点！”
“明白！”明月心没有丝毫犹豫，清越的声音带着决绝响起，“所有单位听令！放弃攻击主体装甲！瞄准头部红点和尾部螺旋桨！齐射！”
幸存的玩家们立刻执行命令，箭矢、魔法如同潮水般涌向韩昀指定的位置。
这一次，攻击终于起到了效果！
头部那红色的晶体透镜显然没有主体装甲那么坚固，在密集的攻击下开始出现裂纹，扫描的红光变得闪烁不定。
尾部推进器更是相对脆弱，虽然也有能量护盾保护，但在持续不断的轰击下，护盾开始过载、破碎，一台机械海兽的尾部推进器甚至被一道精准的压缩火球击中，爆出一团火花，速度明显下降了一截！
“有效！它们慢下来了！”有船员兴奋地大喊。
然而，受损的机械海兽并未退缩，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攻击变得更加狂暴和不计代价。
它不再刻意瞄准，而是用能量光束和爆破武器进行范围覆盖式打击，试图以绝对的火力压制消灭所有抵抗。
海面上，魔法与能量光束交织，爆炸的火光与玩家阵亡的白光交替闪烁，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消耗阶段。
韩昀一边躲避着四处横飞的能量溅射，一边冷静地观察着。
他看到己方的攻击虽然能对机械海兽造成损伤，但效率太低，而对方的每一次攻击都可能带走数名甚至十数名精锐玩家的生命。
就在韩昀以为攻击终于奏效，稍稍松一口气时，那机械海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体表流动的幽光骤然变得极不稳定，明灭闪烁，仿佛内部的能量系统正在经历剧烈的波动。
它发出的能量光束也开始失去准头，时而射向天空，时而打入远处海面，炸起冲天水柱。
“它不行了！能量核心不稳定！”明月心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声音中带着一丝振奋。
然而，这头战争机械的凶性却在濒临极限时被彻底激发。
它发出一声扭曲刺耳的、仿佛金属摩擦的咆哮，头部那布满裂纹的红色传感器死死锁定住了距离它最近、并且在刚才攻击中桅杆受损、机动性大减的“镇海号”！
下一刻，它尾部残存的推进器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狂暴的能量，推动着它超过八十米的钢铁之躯，如同一颗失控的陨星，不顾一切地朝着“镇海号”拦腰撞去！
“不！快转向！”镇海号的船长目眦欲裂，嘶声怒吼。
但太迟了！机械海兽的速度在绝望的冲锋下达到了顶峰！
“轰隆——！！！”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撞击都要沉闷、都要恐怖的巨响传来！
在所有人绝望的目光中，坚固的“镇海号”就像一具脆弱的玩具，被那钢铁巨兽从正中央狠狠撞穿！
木屑、金属碎片、断裂的缆绳如同爆炸般向四周飞射！
船体发出令人心碎的断裂声，肉眼可见地从中部折断，巨大的惯性让船首和船尾部分高高翘起，然后带着无数玩家的惊呼与惨嚎，迅速被冰冷的海水吞噬。
“镇海号！！！”曹随发出野兽般的悲鸣，拳头狠狠砸在船舷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痕。
更令人绝望的一幕随之发生。
那些落水的玩家，还没来得及游动，身上便突然窜起一道道蓝白色的电弧！刺眼的电光在他们身上跳跃、缠绕，发出“噼啪”的爆响。
“-650”
“-732”
“-599”
“-684”
……
密集的伤害数字从落水玩家的头顶疯狂冒出，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很多血量本就不满或者防御较弱的玩家，仅仅挣扎了几秒钟，便在无尽的痛苦中化作一道道白光，被迫返回遥远的复活点。
“水里有电！是那怪物的能量泄漏！”明月心瞬间明白了原因，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韩昀瞳孔骤缩，目光急速扫过海面，瞬间锁定了一个在电弧中苦苦支撑的身影——锦衣夜行！
他正拼命脱离海水，但血线已然岌岌可危。
没有丝毫犹豫，韩昀抓起身边一盘备用缆绳，运足力气，如同投掷长矛般猛地甩出！
缆绳带着破空声，精准地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锦衣夜行手边。
“抓住！”韩昀大喝。
锦衣夜行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把死死攥住绳索。
韩昀腰腹发力，双臂肌肉贲起，硬生生将这位以灵巧着称的刺客从遍布死亡电弧的海水中拖了上来。
锦衣夜行瘫倒在甲板上，浑身焦黑，冒着青烟，血条只剩下最后一丝，剧烈地喘息着，眼中充满了后怕与感激。
看着海面上不断亮起的代表玩家死亡的白光，以及那虽然浑身冒烟、动作迟缓，却依旧散发着致命威胁的机械海兽，韩昀知道，不能再有任何侥幸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脸色苍白的明月心，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明月心！这头大家伙受损严重，但垂死反扑更危险！我们没有能一击定乾坤的重武器，耗下去只会全军覆没！带上所有还能动的兄弟，撤！立刻！”
明月心娇躯一颤，看着海面上镇海号的残骸和挣扎的同伴，眼中闪过巨大的悲痛和不甘，但她深知韩昀的判断是正确的。
作为现场最高指挥之一，她必须为剩下的人负责。
“所有单位听令！”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放弃攻击！全力转向！破浪号、逐风号，最大航速，脱离战斗！！”
幸存下来的玩家们强忍着悲愤，执行着命令。
两艘伤痕累累的铁甲舰艰难地调转船头，将风帆张到极致，法阵全开，朝着与机械海兽相反的方向拼命驶去。
那机械海兽似乎还想追击，它挣扎着向前冲了一段距离，尾部推进器却爆出一连串更大的火花，速度骤降，最终只能在海面上徒劳地咆哮着，喷射出几道歪斜的能量光束，却再也无法拉近距离。
……
当确认机械海兽没有追上来后，破浪号和逐风号才在一片相对平静的海域缓缓停下。
劫后余生的气氛并未带来多少喜悦，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压抑。
简单的整修开始了，水手们默默地修补着船体的破洞，法师们尽力维持着稳定法阵。清
点人数的结果更是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出发时三百三十七人的精锐舰队，此刻只剩下不足一百六十人，折损过半！
镇海号连同上面的兄弟，几乎全军覆没。
许多刚刚在刷怪中升级的玩家，等级甚至掉回了原地，脸上的兴奋早已被悲愤和茫然取代。
韩昀站在破浪号的船头，海风吹拂着他沾染了硝烟和血污的黑发，他的心情无比沉重。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挨个安抚情绪低落的船员，肯定他们的英勇，承诺绝不会让兄弟们白白牺牲。
就在他刚刚安抚完一批玩家，准备与曹随、明月心商议下一步行动时，了望台上突然传来水手带着疑惑的呼喊：
“会长！快看！那边海面上……好像飘着个人！”
韩昀心中一凛，立刻循声望去。
只见在夕阳余晖映照的粼粼波光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正随着波浪，缓缓向着他们船只的方向漂浮过来。
那身影一动不动，不像是正常的落水者，在这刚刚经历惨烈战斗、危机四伏的深海区域，显得格外诡异。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